散文||难忘三夏第一天

难忘三夏第一天

徐进成||江苏

1973年6月，是我高中毕业回乡务农参加的第一个三夏大忙。那年我十八岁，担任生产队会计刚好三个月。前天，队长告诉我，他次日起早去连云港大伊山地区买山芋秧苗，赶在后天大雨前将大麦茬山芋秧苗栽好，关照我做好割麦运把、犁田条行、碾场进仓等农活事项。我心里沒数，口上答应。晚上，大队召开由公社分工干部参加的大小队党团员干部会，会上要求赶在后天前，突击抢收大麦，突击抢栽麦茬田山芋苗。会上各个队长都表态保证完成任务。我是代表队长开会的，也握紧拳头，拍着胸口，表决心打好三夏第一仗。在回家的路上，我就反复琢磨二十一亩大麦的割、运、碾、犁四件事，並抽出全队部分男女劳力组成六个突击小组，青壮劳力负责割麦运把，体弱年纪大的全部放把翻场打场，八条耕牛犁田条行全部上阵。我把打算安排记在本子上，大约十点辰光，我和衣上床睡觉。凌晨三点钟，妈妈催我起床，我一骨碌坐起来，揉着惺松的眼睛，外面天未亮。我又躺上床，但睡意全无，我索性起来了，思考这一天的“三夏第一仗”？

天朦朦亮，我就敲响了催工的铃声。放开喉咙让六个劳动小组组长提前五分钟到社场，接着布置六个组的工作任务，要求他们按时保质完成，大约四点半，所有劳力全部到位。

三个割麦组，二十四个女青壮劳力全部躬腰挥镰，你追我赶，谁也不愿落后，一会儿，一片麦子撂倒了，捆好把又簇立田间，有趣的是女青年组在麦田中间发现两窝野鸡蛋，五十多个，野鸡蛋变成“喜鸡蛋”，我立即安排附近农户把它煮熟，每人两个尝尝野味，更能填填肚子充饥当接晌。十点，两个大妈抬着用大水桶盛着煮好的米粥，送到田头，每人定量两碗，既解渴，又当饱。田间稍作休息，芳嫂和云姐两人合唱“社员都是向阳花”，激发了大家热情，驱散了腰酸背痛的疲劳感。上午大晌中，麦子割完捆好。

运把组八个男壮劳力帯好布兜绳子，每担十个把，少说也有一百三、四十斤重，挑着，跑着，还打着号子，“挑把不走，赛似压狗”，真正“来去匆匆”，争先恐后。

全队八条耕牛全部套上轭头到麦茬田条山芋行，远远看去好像是一幅八牛骏图 。田野里割麦镰刀的嚓嚓声, 运把人的号子声, 犁田人的吆喝声、打擂犁声、牛鞭的劈啪声，演奏了一首夏季丰收交响曲。

下午四点，生产队长带人买的山芋秧苗到家了，原先割麦运把的四十个劳力又投入栽插山芋苗之中，直到天色微黑，才把秧苗每穴浇水完成，方才放工。

年纪大的半劳力全部上场放把翻场，待耕牛上场拉石磙。二十多亩一场麦子，十多个老弱半劳力不是放把，就是用铁杈赶翻麦场中的凹凸不平，用木推耙把场边推出圆弧状，便于牛拉石磙均匀到边，做到好长有好收，颗粒归仓。大约夜里十点，起场活麦秸，活清秸草立马堆上草堆，大麦粒拉成长条堆型，先盖些干草，放上薄膜覆盖，再用稻草、堆耙、大括等严实盖好，防止狂风暴雨“侵犯”。真是龙口夺粮，“粒粒皆辛苦，” 粒粒沾血汗。

这一天，边割、边运、边脱、边种，四个环节，环环跟上，一着不让。我们打胜了“三夏”第一仗。老支书戴志超在十点半专程来我队社场检查一天的“三抢”，听完汇报，看看粮堆，拍拍我的肩，笑着说:“好好干，农村大有作为。再炼几年，我这个支书就让给你干啦。” 谁知一句戏说，几年后，尽成真，我担任了村主官，这当后话了。更让我难以忘怀的我写的“早上一片黄，中上田成行，晚上绿成行，夜里粮上囤” 的三夏新闻速写稿，在县广播站作了新闻广播，更成为当年的美谈。

这一天，全队劳力铆足了劲，连轴转干了十多个小时，都是像拼命似的，个个都是主人翁，是什么支撑他们这样没日没夜干？年近六十的周伯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我们种田人看到庄稼成熟、丰收，有使不完的劲，麦子一收，青黄不接的差粮户又有新麦吃，队里卖些公粮又有钱买化肥农药，谁也不累。那个时代的人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这一天，全队动用六十余个劳力，八条耕牛从早上四点多，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方粮成堆，草上垛。那时候，没有机械化，全部人海战术，肩挑人拉的农耕原始操作。古诗云:“人间辛苦是三农，”我看三农最苦是三夏，食不饱腹拼命干。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一台联合收割机个把小时可收二十多亩的麦子，人们拿着袋子装好粮食，用手扶机拖到自家水泥场上晒，连续阴雨有烘干机烘干，不愁雨淋霉烂，劳民伤粮。

那个时代己结束了，那个时代的老百姓，为集体事业拼命奉献精神，值得永久珍藏回忆，才会懂得如今新时代拥有生活的美好。

图片/网络

作家简介

徐进成，江苏滨海人。中共党员，高中文化，曾在农村担任村组会计、村党支部书记；塑料厂厂长、经济师职称；滨海县正洁分析仪器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南京滨正红科技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2014年考取二胡八级证书、2015年考取机动车驾照、2015年暨2016年出版《父亲要我多读书》《进城留痕》两本纪实散文集；先后被国家级、省地县级二十多家媒体报道播发，在社会引起强烈反响。2016年加入南京市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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