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赶 集
赶 集
小时候每年过年都是数九寒天,记忆中最深刻的是赶集。我们那里是逢2和7是镇上的大集,进入腊月,就进了年的筹备当中,母亲早早的开始准备晾晒玉米,去碾上粉碎玉米,去好几个村共有一个机器上磨,发酵一晚上,天不亮她就起来烙煎饼,到过年煎饼已经被叠的厚厚一瓮……
如果辛苦能换来的对于母亲来说都是容易的事,最难的是临近过年她还没一分钱给我们姊妹几个截上一块布做衣服…….
我的家是一个旧俗的阴阳宅,出门口便是大片的坟地,母亲每年都会喂养一些小鸡,小鸡大一点就很少在家喂它们,它们都是早起外出觅食,夜晚回来上宿的,巧的是年年会有鸡瘟,每每入冬庄里成批成批的鸡死亡,每到年关鸡便剩下寥寥无几……
腊月27是年前最大的也是最后的一个集了,几个姐姐早早期盼的日子,都盼着母亲能带上自己去赶集,可是年年母亲只带我一个人,因为我是她唯一的儿子……
腊月27风像小刀一样刮着门缝。天还很黑母亲就早早起来收拾要卖鸡蛋,在小提蓝底放些麦糠,把鸡蛋一个个整齐有序的排列好,上面盖上一块红布…… 再给我穿上厚厚的黑色大衣(是十几年前姥爷送给母亲揣孩子的),在姐姐们期盼的眼神中我跟着母亲去赶集,离家老远还能听到姐姐们的哭声……
我的记忆中走了好久才走到集市的最北头—鸡市,走了一路浑身都出了汗,我脱掉外套,母亲却不让……
我们找了一个稍微避风的墙角,母亲示意我:让我蹲在墙跟下靠着墙。我觉的太土了,不愿意,执拗的站在母亲的旁边,俨然一个小大人的模样……
天刚放亮,集市上开始上人了。可是那个年代里能在集上买鸡蛋的真不多。
过来了一个年轻女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
问:鸡蛋多少钱一把(我们那里卖鸡蛋按个卖,10个是一把)?
母亲说:大妹妹,2块钱一把,都是咱自己喂的鸡下的。
问:攒了好几个月的吧!
母亲说:不瞒大妹妹,今年鸡死的多,但是这些鸡蛋都是这个月的,时间不长。看的出来母亲还想表达什么,可是已经找不到切入点了……
女人说:我从那头来,那头才卖一块八一把。女人絮絮叨叨的说着。
此刻小北风直往我怀里钻,太冷了,我拽拽母亲的衣角。
“一块八就一块八吧,天太冷了”
母亲说:“别说话。”
女人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母亲的弱点。开口道:一块八吧,你看带孩子也怪冷的……
母亲说:大妹妹,他们都卖二块三四,我本来就卖的便宜。
女人似乎生气了。
“到中午更便宜,一块八,卖不卖?”
“真不行,大妹妹”
“不卖算了,不卖算了”女人扬了扬手走了……
“就两毛钱的是事,卖就卖了,咱们还去赶集呢?”我嘟囔着说。
母亲却没生气,只是淡淡的说:“你知道什么!”
来来往往的问价的,就是没有成交的意思。
快日上三竿了,全镇唯一的一个油条铺的香气隔了“十万八里”飘来了……
母亲有些着急了,焦虑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集市上卖鸡蛋的越来越多了。
我和母亲唠叨:你看,咱们一块八卖了多好,也不用等这么长时间,挨饿受冷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大姐,这鸡蛋多少钱一把?”一个约摸有30岁的青年人,穿着很干净(用周围的话来说,一眼就知道是脱产的人)过来问。
“大兄弟,二块钱一把。”
“孩子满月,我想买19个鸡蛋”
母亲附和道:“有孩子好,有孩子好,要两把是,怎么要19个呢?”
男人说:为的是保孩子一生长长久久的谐音。
“你一看就是文化人,真好!真好!”母亲急切的说。
“我看这里属你的鸡蛋新鲜,也属你卖的便宜。”
“不瞒你,大兄弟。家里四五个孩子,这就过年了连块布都没截呢……”母亲解释道。
男人要了19个,问母亲多少钱。
母亲憨憨的说:“大兄弟,我送你一个,一来好算账,俺们庄户人不会算账,二来算是俺送大妹妹的,生孩子的女人不容易。”
男人感激的连声说:“谢谢!谢谢!”
一笔成交了,跟着过来的询价的人也多了。
你一言我一语,一会60个鸡蛋卖完了,一共卖了11.2元。
旁边一个中年卖鸡蛋的男人说:“你娘一看就不识数,60个鸡蛋卖11块2,这不还是管一块八多点。”
“我算着也是。”我有些懊恼的说。
等了一中午,小北风那个冷,肚子里饥肠辘辘。
母亲却说:“不一样,不一样,这样很值!”
那时的我一直不明白“值”在什么地方。
母亲把钱捋的整整齐齐,对折,再对折,攥在一只手里紧紧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紧我。我们走向集市…….
母亲说:“小啊,我去给你买油条吃。”
“好啊,好啊”我高兴地说。
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在她的世界里我需要格外的照顾,母亲到油条筐前花了5毛钱买了三根油条,要了两碗热热的水,她把油条撕的一段一段的,那个香啊,真是人间没有什么能比的了。母亲却没有往自己碗里放一段。我劝母亲吃,母亲说她不爱吃油条。就是太渴了,只想喝的热水…… 那时的我真信了。那时的母亲可能就是我现在的年纪,就像现在我和我女儿一样的相处模式了。自始至终她没有吃一口油条,我始终是没劝她接受吃一油条。若干年以后,我在城里安了家,母亲还住在老房子,劝她同住 ,她总说两代人观念不一样,生活方式不一样,不愿意给我添麻烦….. 有一次我们聊起什么好吃来?母亲说她最喜欢吃刚煮熟的鸡蛋和新炸的油条,我们聊起每到年关卖鸡蛋,买油条的事时,她总说不记的了,那时太穷了……
吃饱喝足了,母亲带我去我截布料…….
下响了,我们高高兴兴的要往回走,路过街边说书的,围着一大圈人,说书的左手打鼓右手打板,讲的津津有味,听的人双手待立或站或坐。
我说:“娘,咱们听听吧?”
母亲说:“这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却驻足了……
当时听的什么我已不记得了,只记得很陶醉。大人们知道大约什么时候结束。就听旁边一个年纪大的妇人对她的孩子说:“快走,一会该要钱了。”
我抬头看看母亲。
母亲却微笑着说,你喜欢就听吧,从剩余的零钱一层层的拨开,抽出来1毛钱给了我,
说道:“一会你给说书先生吧。”
原来听书是要花钱的。我说:“我们也悄悄的走吧?”
母亲说:“那怎么能行。”
“她们怎么走了?”我疑惑的问。
母亲:“人和人不一样,娘没上过学,不会讲什么道理,只知道那样做是不对……”
我们正在说着,原来说书的已经结束来到了我的跟前,母亲在我的前后偷偷的戳了戳我,我快速把钱放进了他的一毡黑帽子里。
“没有多少钱,别嫌少,孩子爱听书”母亲歉意道。
“不少,不少,我就喜欢听书的孩子,大妹妹,小子前途无量啊!”
“什么前途不前途的,只希望他日后能别种地了!”
“肯定的,肯定的……”
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我离开那片故乡也有近二十年了。尽管母亲离开我也有五六年的光景。鸡蛋已经多年不卖了,油条已经天天吃了,集市上说书的早已经没有了,我尽管也“脱产”了。可是那份人生值的我去回忆,母亲对我一生品德的影响一直都在。是她坚持让我读书,是她让我坚持离开那个大山深处,我实现了母亲的愿望走出了大山。而即将又走入大山。因为教师这个职业是我魂牵梦绕的,我要将母亲的精神,传给大山的孩子。让他们有不一样的人生。我要把知识传授给他们,把做人的道理讲给他们听,让他明白知识的力量。做人顶天立地,做事坦坦荡荡。在知识的世界里获取自己的梦想,未来与读书相伴!明事理,知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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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王宝华,生于80年代,网名学习,中级审计师职称,现供职于民营企业,从事财务工作,业余时间热爱写作尤其是散文的创作,喜欢写情感,写乡愁,作品大多发表于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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