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春卷•散文篇◇】《四季》||□ 李永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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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  第12期  总第53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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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季
（散文）
文/李永章  (内蒙古）

春

有一句话藏在心里多年，一直没敢说出口。春是一个危险的季节。
小时候在自家的菜园里玩儿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一点点危险存在。
看到刚冒尖儿的青草在墙的阴影里，看那返浆的地面，潮湿的泥土用脚一踩软软的，不知道里边儿还有什么，就生出些微的恐惧，又不敢说出口，因为自己也觉得没有道理，就这样在心底一直装了许多年。
特别是到了夜间，有一种悄悄而至的不安的气息笼罩菜园。
父母熄灯睡着了，我偷偷地向窗外的菜园望去，心里退缩着，但又觉得有什么要出现，吸引着我，比梦还虚幻。可我感到我想看的一切就在菜园里。
有时夜晴朗，月儿特别地亮，我给自己找借口去外面尿尿，壮着胆子站在星空、月下，看天、看地、看矮矮的土房、菜园的蔬菜，一切平安无事。
回到被窝里还是感到有什么危险隐藏着。
直到今天我经历了人生的几十个四季，每当独自走在春夜的路灯下，看见自己的影子，或看路旁花草树枝的影子，危险依然袭上心头。
我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我曾独自一人夜行山野、青纱帐、树林、穿过墓地，我有防备心，有警惕心，也有紧张感，但和我那春的危险感不是一回事儿。
春的危险仿佛不是藏在自然界里，而是在许多人的心灵深处，而这些人却都浑然不知。
而我却真切地感觉到了，但我不能对这些人说出来，我知道他们是不会承认的。
所以这危险一直威胁着我。
2019-11
夏
站在夏天的野外，看连绵起伏的青山，柔美的曲线，越看越像少女，令人浮想联翩。向远处望去，我竟情不自禁地愉悦起来。
看得久了，山也渐渐变了性别，雄强、雄健，雄赳赳的样子，越看越像男性，仿佛男性的气场冲击波一样地逼了过来。
收回目光，扫视这片树林，统统是挺拔的杨树。高高的树干,叶儿纷纷，枝繁叶茂，阵阵临风，似翩翩的美男子，确实潇洒。满树的叶子在刺眼的阳光里翻动，像是骄傲，又像是煽情。
我自觉奇怪的是，这树一棵一棵地在眼前晃来晃去，又像是抖动身体走台的女模特。
山峦和树木在我的感觉中都有了双重性别，这是夏的缘故吗？
再看林间眼前的花花草草，却无法分辨它们的性别。俯下身来看，拿在手里看依然不知它们是男是女，难道它们是性别不分吗？
夏季是山最青 ，草最绿，花最香艳，树最茂盛，水最活泼，云最善变的季节。
不怀好意的阳光让万物膨胀，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眼看就雄雌难分了，这样下去会不会是一场灾难？
不行，我得马上找个地方，找回我正常的感觉，必须真切地找回男是男、女是女的感觉。不然，生活将是一锅糊涂粥，啥都模糊了界线，那可要了命了。
面对大海，我压抑的心情一点点散去。
沙滩五颜六色地晾晒着男男女女，很有真实感，他（她）们露出身体的绝大部分，没露的地方就更显突出、耀眼，窥全豹而知一斑，妙!
读到这里，可能有人会认为笔者有意淫的倾向，胡扯!只有傻瓜才意淫呢！当然，不意淫也可以是傻瓜。
我到海边干啥来了？逃跑？逃逸？逃离？逃散？
我飞快地脱了衣服，投入海浪之中，夏日的海不凉不热，不紧不松地拥着我的肉体，我细细地体味着这种感觉，“不男不女”，心底冒出这几个字，真要命，怎么又是这种感觉？
夏季，是最能让人显摆，最能嘚瑟，最能折腾，最不知好孬的季节。
空调安好了不用，跑到沙滩上暴晒；水烧开了，放冰箱里镇上；衣服买了不穿，一丝不挂的男女混合的拍照，乐此不疲者日日渐长。据说这是艺术的生活， 还说这是生活的艺术。
艺术不艺术的我还真的没有认识到。我就觉得活在夏天里，我和夏融为了一体 ，我并不心甘情愿。可看啥都觉得那就是我的化身，我也说不清楚。
那忽男忽女的山峦，那似男似女的树林，那不男不女的花花草草。
那沙滩上晾晒的男男女女都是不同的我。不知是庄子梦蝶还是我梦夏，你我难分谁是谁。
2019-11
秋
河水清澈，真真切切地看见浅水里小鱼的游玩，自由自在。水底的鹅卵石大大小小，颜色深深浅浅，浓淡相宜天然可人，就连几许细细的黄沙也粒粒在目，让人舒心。
水中的蓝天、白云干干净净清洁如洗，令人神情悠然旷远。
岸上垂柳满树的绿叶已有许多变黄了，三三两两时不时地在微风中飘落着，像无声的音乐在淡淡的阳光里显得空灵。
地上的小花、小草，忙碌了一春一夏，疲惫地闭上眼睛，像淘气的孩子似的睡着了。
鸟儿们不忍打扰，善意地躲远了。
这时飞来一对喜鹊，双双在枝头不紧不慢地说话。他们也许站得太高，忽略了小花小草的安眠。
不过还好，他们一会儿就飞走了。
只剩下我在这清凉的秋里，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仿佛清瘦了许多。不，是真的清瘦了许多。
于是，天地舒朗起来，世界不再拥挤……
是谁？嗅着落花、落叶、枯草的味儿，在清凉的水边，在清凉的风里，清凉的呼吸。
2019年10月
冬
后阳台看见的柳树叶子已落尽，枝条舒朗、爽净。有一种不露声色的痛快，无形的淋漓，无牵无挂的自在。不易被察觉，不易被感知，夏日的小鸟去了何处？这柳树应该是他们的家吧？弃之不驻不该是鸟意，也不该是无意，那到底是何意？
草坪、花坛彻底没了生机，落叶、枯枝也被物业工人清得一干二净，露出土地原来的真面目。钢筋、水泥、柏油路组合的小城很难看见土地，很难闻到泥土的味道。冬眠的土地不再呼吸，我们无福享受泥土的气息。这是不是冬对我们的惩罚？
看雪下了一场两场，今天这是第三场，又感到冬做什么都是无心的。
你说一场大雪，大地真干净，我看冬未必领情。这干净有不真实之感，倒不如赤裸裸的土地来得实在。就像一个诚实厚道的人，不须美化。不，诚实厚道的人比不上这真的让我惭愧的冬的土地。
其实，冬藏着所有的季节，就像没有文字之前人的大脑，就像没有出生之前胎儿的心灵。成人的思维无法理解，已有的学问和知识对它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一筹莫展。所有的阐释、解读、赞美都是枉费心机，妄想，除了妄想还是妄想。
特别是对它的赞美，连赞美者都不知道这是虚妄、虚假、虚伪。
如果有谁肯俯下身，真心地细看这冬的土地，用手摸一摸，用鼻嗅一嗅，趴在土地上，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冬的土地上，他就能听懂胎儿的心音，他就能从蓝天的深处读懂无字的天书。

2019-11

一日一画

YI RI YI HUA 

秦嘉业，女，汉族，画家，毕业于江西师范大学美术系，现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广西分会会员，南昌书画院名誉副院长，国家一级美术师。

本期责任编辑：零下

当代文学家

2020.07.02 started publication

作者风采
内蒙古作家：李永章

作者简介：

李永章，1957年生。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音乐文学学会理事，曾在《诗刊》《词刊》《草原》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歌词、作品百余篇（首）。曾与著名作曲家王立平合作，为电视连续剧《书圣王羲之》创作主题歌《书法 书法》歌词。歌词《所有的名字都叫胜利》，在北京2022年冬奥会第一届征歌活动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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