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黑白青春
我的黑白青春
青春年华如同晨曦与晚霞,绚丽多彩而又变幻莫测。学生时代的生活,永远永远会鲜活地保存在我们一生的记忆当中。即便是将来我们到了垂暮之年,也会经常把记忆的白帆驶向那片金黄的岁月。
----《平凡的世界》
青春,被人们叫做金黄的岁月,璀璨的韶华,激情燃烧的时光。可是对于我,我的青春是无声黑白的沉默年代。虽然我无法不老,但这并不代表就有资格去写“朝花夕拾”,只是趁我还记得,趁我又想起,再把它整理整理,就像是在寻找什么证件时,顺便把压箱底的过去又翻出来了,真的不是有意的,但实在是忍不住又去翻看一遍,仅此而已。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某一年,我家不用买新的年画,因为哥哥用黑色粗钢笔描绘的松鹤仰天图和大鹏展翅图挂到了堂屋中堂的两边,引得过往的乡亲和客人啧啧赞叹;哥哥不仅写自家对联还给隔壁邻居写对联,对联铺满了一地,一副一副的都是我放的,那时我发现自己很快乐并且很骄傲。从此童年的尾巴像一支画笔,哦确切地说是一支2B铅笔在我的青春的白纸上开始了写写画画。
上课无聊时就在书本上有空白的地方画,老师和同学从不打扰我。课堂上画的大多是美人图,喜欢自行设计美人的发型和服装,不过这些画都很拙劣,是用来三心二意打发时间的所以不够虔诚;放假兴致来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不让姐姐和妹妹来打扰我。一旦被打扰,有时就像是急刹车,有时更像是煞风景,本来就凌乱地思路被打的更乱了,心绪焦躁起来了,索性“投笔从戎”----我和姐妹们打起来了。比如我记得在画《泰坦尼克》之前,我警告全体宿舍人员,我要创作了,期间请勿打扰,功成之后必会与大家见面,然后我就钻进那个私人定制的信息免打扰的私人空间——宿舍单人铁床的白色蚊帐中,出来的时候大概是傍晚了,一张录音磁带上的彩色图片我把它放大了十倍,复制出一张“巨幅”素描。
我是一个天生就缺乏想象力又天生不随意的人,我不会凭借天才的想象去画,所以我不会卡通与漫画,更不懂观察生活去写生,所以我很少画花鸟虫鱼与静物,我只会机械地临摹,有时看见一张明信片,书中的一副插图,只要我眼睛一亮,我就有把 它“复制”下来的欲望。比如那张《拥抱图》可能是《安娜·卡列琳娜》或者是《战争与和平》小说的封面。我天生就喜欢西方油画,形象逼真,线条模糊,喜欢用阴影凸显出来的立体感,更喜欢画中人物的眼睛会说话会含情。我觉得得眼睛最好画,忧郁比微笑好画,比如唯一那张关于马的《天凉好个秋》图,那马的眼神好忧郁,好像在流泪呢。也许因为那是一个喜欢多愁善感喜欢无病呻吟喜欢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代吧。女人比男人好画,因为阴柔比阳刚好画,那张《泰坦尼克》,男主人公杰克太秀气。老人比小孩好画,因为皱纹比嫩肉好画,我画的小孩过于老成,缺乏纯真。画虎难画骨,画人难画手。真不假,手最难画,可能是因为手上的骨头很零碎吧,所以一般我画的人都避免把手伸出来,伸出来了也是不像样的。
我从来不懂中国画,因为中国画多是调墨浓淡、用毛笔来作画,似乎很难很麻烦,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一握毛笔,手就发抖,写大字都不成,所以我不喜欢中国画。我的画笔就是铅笔,后来专门用2B铅笔作画,因为它画出的颜色很浓黑,一般的铅笔根本做不到,胡乱涂鸦的铅笔在白纸上跳舞,像一位美女,有时倾斜30°,有时70°,有时就几乎躺在图纸上疯转,在我手中有点像“楚腰纤细掌中轻”——其实她不过是一位跳舞跳得很拙劣却跳得很投入也很自我陶醉的女子。我看了很多专业素描画以后,就知道什么叫“相形见绌”,头发我画的太零乱,不精细;阴影部分,有时为了偷懒,就用纸包住手指直接摩擦,显得粗糙。
不过也无关紧要,世人也许不会原谅金话筒得奖者的失语,可是他们却不会计较我这个非专业者的粗糙。我给一个美女室友放大过一张黑白写真照片,还给妹妹妹婿放大过一张黑白的情人照片,除此之外,我还隐约记得,初三毕业前夕,一个叫吴晓霞的女生问我索要画作,(其实知道我会画画的只有几个女生而已 )我应当感到荣幸的,可是有人就说,吴晓霞和全班女生都已经闹翻了,除了我。我不知是否因为耳根太软,听信他人之言,只剪下练习簿的封面作为纪念送给她了,还是亲手画了一张美人图送给她,记不清了。但我想我的犹豫和纠结是让我丢了一个欣赏者的鼓励了,丢了一种做画家的胸怀了,丢了一个做画家的机会了。不过我从来就没做过当画家的梦,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幸亏我没有天才的禀赋,也就没有天才毛病——很多搞艺术的尤其是画家有不少人像孬子,少言寡语,行为偏激,往往一生贫穷坎坷,梵高就是最可怕的例子。这是我当时的少年臆断。
不过画画也确实是一种表达。那是一种无声黑白的表达,眼里看到的由心而生,再传达给手,手再传达给笔和纸。那是一种朦胧含蓄的表达,有时作者自己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或者世人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表达,真善美,爱与追求,恨与抗争,表达不清了,所以作者难免会很苦恼。画画也是一种全身心投入的表达,容不得被喧嚣打扰,一旦被打扰,有时就会前功尽弃,兴致全无或心绪焦躁。所以大凡画者确实不善表达,表达在画里,而不在话里。不过那时的我确实比较默默无闻,寂寂无声的,那纯粹是一种“天才”的巧合,后来出了校园要去面对工作面对社会面对生存,庸人的面目就暴露出来了,从此再也没动过手了,改动口了,话是越来越多了,而画是彻底没了——彻底没了的还有我那一去不复返的学生时代,一去不复返的黑白青春 ——啊!再也画不出来了!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说画画是无声含蓄的表达,那么随意地呻吟淋漓地诉说痛快地大骂直白地流露大声地呐喊是什么呢?当然是写作啦。写日记私人日记,是给自己看当然自己写过了也不一定看的那种,什么都可以写,什么都可以不写,想恨谁恨谁,想写谁写谁,江湖恩怨,爱恨情仇,沧海一笑你都可以尽情挥洒在日记本上。日记本就像一个心灵的伴侣,她永远不会泄露你的秘密也永远不会嘲笑你的伤疤;不会欺骗你的感情也不会损害你的自信。因为有时候,你的伤痛在别人看来确实不算什么,可是在于你自己在某个时候算是最大,日记本可以帮你排解,日记本可以收留你的眼泪。写日记不失为一种自我疗伤与自我激励的好方法。
如果你觉得写实的还不过瘾还可以来点虚的呀----比如写小说,我记得初三那时特别流行武侠小说,多少女孩都构思了自己的作品,我也忍不住随波逐流好像也想象了一段,首先就是给主人公取一个好听的名字,那天看见“苏岑”这个名字,我突然就想起我故事的主人公名字叫“岑泉”(边塞诗人岑参的本家),现在不记得是男一号还是女一号的名字了。可是真正着手开始写的处女作是一篇青春校园小说(那时不流行)——丢失自行车钥匙、被父母骂出家门、被泼了脏水感冒、送感冒药道歉,写到这里被二姐看到当众笑话我,我一气之下将那本写小说的本子塞进锅洞里烧了,连同烧掉的还有写小说的梦想。一本校园小说就这样夭折了,呵呵文学界一颗耀眼的星星还没来得及升起就消失了。
其实我根本不会诉说,因为我不会倾听或者说倾听得太少,写作是一种倾诉,而读书就是一种倾听,我读的书实在太少,儿童时代偶被皮皮鲁和鲁西西的故事吸引,偶得几本小人书;中学时只读过一两本《少年文艺》和一篇琼瑶的《紫贝壳》,这都是我们村的书香门第女老高同学借给我看的。初三那时流行武侠小说,我借过一本,开头翻翻看,不好看,中间武打的描写,我觉得太虚,一点也不吸引人,结尾看看也没意思,我至今从未看过一篇武侠小说,真看不进去,我一直就是一个时代潮流的溺水者。高中时曾在一个书摊前看见一本外国名著,我徘徊了好一阵都不敢蹲下身子去翻,因为我连买菜的钱都没有,况且还老神经衰弱,也没精力去看。哦,我那空白的(课外)读书时代!
可就在这么空白的读书时代,我不仅敢写小说,还写过诗呢,五年级我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幅图,大概是杂草丛生的乡间小路,然后题上四句类似于绝句一样的诗,结果得到家里当时学历最高的权威人士——初中毕业的大姐的评论是“写的不错,都可以发表了”。我正兴奋,可没想到后面还有一句“如果说这是三年级学生写的话,五年级写成这样怕是不算什么的。”然后这幅作品就变成了一把纸扇。怪不得后来在语文书上一遇见陶渊明我就觉得特别亲,原来他的那句“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太像我那把纸扇上的作品了。
写到这里,我发现自己的一个毛病——此文有吹嘘之嫌,到此都在自夸少年才华哟。呀!还有个毛病,此文有抄袭之嫌,此文好像张爱玲的《天才梦》。呀!画画爱临摹,这说话怎么也爱临摹?难道是青少年时喜欢临摹造成的后遗症?
世人相信张爱玲的天才,可是不会相信我的“能耐”。张爱玲自幼被家人视为天才,而我自幼被家人奉为“败家子”-----其实中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一个农民之家也够我这个“小农女”败的:抱棉花柴能把壁橱里的水瓶抱掉下来,拉电灯总能把灯线拉掉下来,洗碗总能把几个碗碟打碎了,看护小鸡总能把几只看死了,我会的都是我作为农民的女儿所不该会的(包括上述的画画写诗,有什么用?)该会的我一样也不会,我不会洗衣,洗衣服要一上午的功夫都不够,衣服沉到河底都不知道;我不会烧饭,点不着火,要么锅底的火突然喷出来烧焦前额的头发;我连扫地都不会,父亲老说我在写大字;我更不会在地里锄草,妹妹和一家人都锄到了尽头,我还在起点低头,本村和隔壁村里的人路过都笑话我(至今这还是我的一段佳话)。父亲说,除草要“拖”不是“啄”——像你那样小鸡啄米,啄到下辈子,草都啄不掉,锄草要握紧锄头拉拖,就会一次性拖掉许多杂草,可是我要么没劲拖那么长,要么就把棉花拖掉了。我也不会在地里捉虫,我总找不到虫子藏匿在哪,可是虫子知道我在哪,经常跑到我的颈后挠我痒痒,我一挠就挠下一只虫子,吓得不敢哭,否则就会被赞一句“现世宝”。施肥的时候,家里第一能手和我搭档照顾我,可我还是拖后腿,我在的哪一组哪一组就是最后,有一次铁锹差点儿把我的手斩断......
“可是我一天不能克服这种咬啮性的小烦恼,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我不是什么天才自然也没有什么天才梦(不过有时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的天才”),可这一句话我还是能感同身受的,虽然我是农民的女儿从没亲眼见过华美的袍,可是你能感受不到这生命的美好和蚤子带给你的烦恼吗?
这就是我的青春——属于一个人的岁月河山,一个人心灵的成长,一个人独白的时光,一段无声黑白的时光,只关读书写字画画和幻想,还有不少的阴影让人黯淡,可正是这些黯淡的阴影才凸显了我的青春立体感。原来生活才是艺术高手——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才华”和“黯淡”,如果你不能走出自己的那扇门去走进阳光,上帝就把那扇门关闭,然后再打开一扇窗,让阳光走进来,因为只要你看见了光,就能看见阴影,然后你终于知道什么叫“立体感”。
泰戈尔说:阴影戴上她的面幕,秘密地,温顺地,用她的沉默的爱的脚步,跟在“光”后面。阴影是阳光的衍生品,只要心向光明,黑暗就会被撇在身后,踩在脚下,明朗的灵魂会逐渐落地生根,长成参天大树。
袁枚的《苔》说: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正是因为白日照不到,是阴暗成就了苔藓特有的青春。
人生本是一张白纸,青春就是一张自我临摹的黑白素描,无论多么拙劣、单调和粗糙,都是限量版的,终究会有一种复古之风,体现立体感的阴影部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慢慢变淡,散发出淡淡霉味的潮气,那“潮气”不正是曾经的“朝气”让你的眼里慢慢蕴藏着“三点水”吗?
啊!
少年一阵雪,一阵江南雪。
青春一幅画,一幅素描画。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弃疾去病梦,芍药牡丹居。芍药居,原名吕晓晖,安徽池州人。喜欢唱歌和诗歌,还喜欢生病和写作;热爱祖国和生活,还热爱自然和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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