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时节雨：父亲带我去看戏

父亲带我去看戏

文图/田园时节雨

童年的春节里，最不能忘记的是父亲带我去看戏。

按照咱们豫北地区的春节民俗，正月初一是春节里比较休闲的一天，一般是既不走亲戚，也不会有村外客人来走亲拜年，所以清闲一些。在正月初一大清早向本族自家人或乡邻长辈拜过年之后，在上午便到街上和童伴玩投核桃的游戏。玩过一阵之后，临近中午了，便急急吃午饭，饭后跟着大人们到朝歌老街剧院去看戏。我童年时，也照例跟着父亲去看戏，并把它看成是童年里甚至于人生的一大乐事，似乎人的生活里少不了的事。

待吃了中午饭，便跟着父亲一起上路了。出了村口，抄捷径走田间小道，一路上是三步并作两步走，两步并作一步行，一步恨不得成鸟飞，比平时走路快多了，往往是大汗淋漓，为的是早到早买票，早入场。

那时看戏，一张票贵的才三角钱，可以买中排，两角钱可以买边排或后排，一角伍分钱可买站票。因为家庭子女多，经济拮据，父亲一生勤劳节俭，知道钱难挣，对于多花的钱常常是十分计较，所以看戏时常常给我买一张边排或后排票，他自己买一张站票，站在我的附近边上，这让我十分感恩。

记得有一年春节，父亲带着我去看戏，可惜票已售完，站票也没有了，剧场里，锣鼓已开响了，正“打慌台"(正式开演之前，打一阵锣鼓铜镲，意在告诫观众，正式演出即将开始。)，听到剧场里传出喧闹的锣鼓声，我慌得快要哭了，一再催促父亲快让我进去。停了不大一会儿，有个老爷爷手里多了一张站票，正要去窗口退票，父亲便多出了五分钱，用两角钱买回，让我进去了，他自己却一直在剧院外等到散场。那时的我，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现在想想，恨自己的不懂事。

跟着父亲去看戏，享受的是文化艺术，汲取的是精神营养。正是因为从小受父亲常带我看戏耳濡目染的影响，直至现在，每周的《梨园春》节目一次不漏看，让我喜欢上了戏曲，熟悉和了解了许多剧目和戏曲人物故事，从骨子里懂得对真善美的褒扬和对假丑恶的贬斥，一生追求正直善良和真诚，循着人生的正确轨迹，健康地走下去。

1980年秋末的一个晚上，村上放映著名豫剧名丑牛得草主演的戏曲电影艺术片《七品芝麻官》，我便用平板车拉着已经身患癌症的父亲，到场地去看。父亲一生爱看戏，与病魔抗争了四个多月，在家人面前，从未表露出怎么痛苦的样子。当我说陪他去街里看戏曲电影时，他显得十分高兴，似乎已不是一个病人。这也是父亲最后一次看戏和看电影了。两个多月后，父亲便辞世而去。

童年时，父亲带我去看戏，我终生难忘。可惜的是，父亲未能等到他的子女们过上的幸福生活。"子欲孝而亲不待"，却是令我们十分遗憾和无可奈何的，只能是"空悲切"。

(2021年2月14日   辛丑年正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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