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好的人一定幸福吗?百万粉丝的中学老师告诉你真相

「西瓜视频」上有一位另类的物理老师。
他擅长用物理学解释社会热点,最高一条视频有5000多万次播放。
他不仅爱做实验,还喜欢聊哲学,历史、文学、佛学。
他和学生说,一个人幸福的能力和学历、在什么地方是没什么关系的。
当有人问他,“成绩重要吗?”
他的回答令人意外。
一件旧灰色夹克,头发有点乱,趴在额头上,雷晓园总是这副模样,席地而坐,侃侃而谈。
他爱找人少避风的地儿,也不爱端端正正、摆个背景布在室内拍。大冬天,他也要在马路边、公园里或者河边找个地方,像和朋友聊天似的。
展开三脚架、架上相机,也不怕又凉又硬的石头,一屁股坐下,开拍。
现实中,33岁的雷晓园是西安市第三中学一名物理老师。
网络上,他是坐拥百万粉丝的网红老师。
他用科学实验解释社会热点,单一条解释'虎门大桥异常震动背后原因'的作品,在「西瓜视频」和「今日头条」账号上就有5362万次观看量。
但他不仅讲物理,还爱聊哲学,历史、文学、佛学。
如果你问雷晓园,“成绩重要不?”
他可能会和你说,“当所有人都梦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大家可以往小路上看一看。这风景也不错、也有很甜的果子。”
有不少人在视频下回复:“没想到,一个物理老师也这么博学。”
这个“学杂了”的物理老师,正不断输出自己对教育的另类思考。
01

幸福和成绩,没啥关系

初中物理课两年一循环,雷晓园今年正好带毕业班。
他看到孩子们每天都忙着写作业、考试、去外面补课班,学业压力大,“很多学生很脆弱,有负面倾向。'
他担心如果只在意学习,学生会一叶障目,把学业上的挫折看得过于重大,严重的话,会得“空心病”。
这是由北京大学的徐凯文教授提出来的概念,指的是由价值观缺陷导致的心理障碍,表现为强烈的孤独感和无意义感,不知为何而活。
'一个人的幸福能力,和他的学历、在什么地方,是没什么关系的。'
雷晓园总想启发学生们琢磨点成绩之外的'重要问题'。
物理课上,他给学生讲能量转换
上课前,他会拿出3分钟和学生玩一道填空题游戏,叫'人人都有……',他要求学生每天要填不一样的。
做这道题,是想让学生思考 '人的共性'。
“现在孩子其实都不缺个性”,只有明白人的共性,学生才会去思考,自己因什么而独特?
和学生做色散实验
他还问学生,“生活中什么是最珍贵的?'学生们都知道,没有比生命更珍贵的。
但“生命”太宽泛了。雷晓园又带学生们做了一道数学题。
他在黑板上画出一个坐标轴,用来代表人一生,有限的100年,但它是无价的,用无穷大除以100,每一年的价值还是无穷的,再除以365天,每一天的价值还是无穷大。
他引导孩子们得出结论,人做任何事,付出最大的成本不是身体的劳动、金钱和物资,而是时间。
时间就是生命。
'什么值得你用无价的一天去交换?'
几天前,他把这个问题又抛给116万粉丝。
伴着沙沙的噪音,他还背诵起泰戈尔的诗——
“是死亡的印记将价值赋予生命的钱币,
使他能够用来购买那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有粉丝说佩服他,能用数学的逻辑去证明生命的价值无穷大。
更多人得到启发:“生命有限, 与其在焦虑中无所事事,不如在有限的时间内,用心去书写这道填空题。”
还有个粉丝说,“突然不害怕生命逝去了。”
很多人是在网络上认识他的。
最近,他在「西瓜视频」和「今日头条」上新开了个系列,叫'校园之内,成绩之外',已经更新8集。
'老师难道就像NPC一样,给学生发指令卡,让他完成,教学真的就是意义就只在这里吗?'
答案是不。所以他和粉丝讨论,人为什么要学习?成绩真的那么重要吗?还有王阳明的心学,知行合一与格物致知是什么意思?
雷晓园还打算讲一讲生活的水平很低,但精神境界很高远的庄子。
做这些,是因为普通中学物理老师雷晓园、网红'物理雷老师',想成为一把 '梯子',供人攀登,通往高处。
02

有的地方根本没楼可上

有一年,雷晓园来北京参加一场以“影像力量对科学传播的影响”为主题的沙龙。
主办方请他准备发言稿,一个词儿猛地跳进他的脑子——梯子。
'有一首诗写'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谁不想高瞻远瞩?'但有的地方根本没楼可上,就像他出生的陕西关中农村。
幼年时代
那是一望无际的渭河平原,风景单调、缺水,为搜集雨水,还有“陕西八大怪,房子半边盖'的奇观。
雷晓园的祖辈都从黄土地里刨食,爸妈也是农民。
但农村娃雷晓园从小就热爱科学。村口有棵大槐树,被砍得只剩树根,村里小朋友都把它当马骑,只有他盯着树干,想起自然课本中钻木取火的知识。
等小朋友们骑够'大马',他捡了根树枝,闷头钻了一下午,然后跑去问父亲,'为啥树根被钻热了,还是没起火。'
父亲笑话他:'你傻不傻?你拿个火柴、打火机一点就行了!钻什么!'
父亲虽然会教育他:“要好好学习哩!不然在农村抡一辈子撅把,太阳爷从东头背到西头”,但很难成为一把 '梯子',帮儿子在科学上'更上一层楼'。
奶奶过世后,卧室变成雷晓园的'科学实验室'。更多时间,他借助有限的书本'更上一层楼'。
初中时,雷晓园想做一架电动飞机模型。
唯一的指导,是自然课本中一章《空气流速和压力》,还有一张简易的飞机图。
一个飞机模型几十块钱,城里小孩很容易买到。可雷晓园连易拉罐可乐都没见过,光材料他就攒了2年。
他还把家里七零八碎的录音机、表都拆了,用录音机电机和电池做发动机、从废旧遥控玩具上拆下组件给机翼控制方向……
结果一天放学回家,他“马上就离飞不远了”的飞机模型被母亲扔进炕洞,烧了。
母亲认为这是不务正业。她和儿子说,你要真能学好,就去上高中、考大学,走出陕西关中农村,随你折腾去。
知识,是雷晓园唯一的“梯子”。
但农村学校师资弱,一个老师带好几门课,春耕秋收时还要回到土地上抡撅把。雷晓园回想,已经很幸运了。
03

别把学生看成监视对象

十几年后,物理老师雷晓园被学生写进QQ空间。学生说他是“天空中最亮的星”。
他最招学生喜欢的地方,就是“离经叛道”。
下雪天,他叫学生到楼下一边赏雪、一边上课。
他带学生在操场上做实验, “水火箭”一下嘭起来了,学生们开心够了,他才让孩子们思考,为什么“水火箭”会嘭起来?
他用古文手写一封文采飞扬的倡议书,贴在学校操场栏杆上,想在学校推行“无人监考”。
他倡导,别把学生看成监视对象,要用无人监考去激发学生做人的尊严。
这封倡议书贴上没多久就被校领导撕了,他又贴在微博上。
他还借用物理知识讲道理。
课堂上,雷晓园正在做失重演示
比如,“如何衡量惯性的大小?”,他说如果一个人不学无术,就像桌子上的乒乓球,手指头轻轻一弹就飞了,很容易被外界环境影响和改造。
如果人的“质量”变多,像石块、车、甚至更大,就会形成稳定的行事方式,就很难被外界影响。这才叫做个性。
而他最成功的 “教学实验”,是上网拍视频。
上大学时,雷晓园抓到了第二把“梯子”——网络视频课。
一次,他在网上看到可汗学院(Khan Academy)的创始人萨尔曼·可汗在TED的演讲,主题是“用视频重塑教育',当时美国刚兴起短视频,他被网络传播裂变的力量震撼了。
雷晓园也拍试验视频上传到网络上。他第一次感受做这件事有意义,是有个云南的学生留言说,自己骨折在家,把他的视频课全部都学完了。
在小区里给小朋友们做的虹吸原理实验
他还想把碎片化的知识,重点、难点知识做成视频课传到网上。
因为他发现,学生可能只差一两个知识点,但补习班大水漫灌一样,所有知识点再来一遍,效率很低。
他想让学生利用视频学习,点开、学完、关闭,就像身处便捷的“知识超市”。
04

把自己变成梯子

「西瓜视频」是雷晓园的第三把“梯子”, 帮他实现了 “知识超市”的梦。
2018年,他从学校辞职,和朋友合伙做成体系的视频课程,但缺乏持续的资金支持,失败了。那是雷晓园最困难的一段日子。
低落时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雷晓园把物理试验视频发到抖音上,粉丝涨得很快,他获得许多鼓励,又感受到当年看可汗演讲时那种“裂变的力量”。
他像打鸡血一样,每天屁颠屁颠地拍视频。走在路上,晚上睡觉前,他会在脑子里打个腹稿,下了班,再拿一个三角架,把手机架在上面,把写好的稿子夹上。
往往录到深夜去,回家剪完,配上字幕,就后半夜了。
家人说他,有人看短视频就上瘾,你发短视频上瘾。
拍短视频的“苦日子”没过多久,他就收到邀请入驻「西瓜视频」和「今日头条」,中视频让他有了更多创作空间,也第一次有了收入。
雷晓园买了更好的拍摄器材、绿幕、还换了电脑,剪辑起来更顺手。
雷晓园想尽量给粉丝营造朋友聊天的感觉。这是跟他崇拜的古希腊学者亚里士多德学的。
亚里士多德离开雅典学院之后,总约学生、朋友在湖边、树林里一边散步,一边搞学术。在哲学史上,这些人被叫做逍遥派,或者湖岸学派。
在账号“物理雷老师”上,雷晓园更新了330多条视频,有了更多人看、平台给了生活保障,雷晓园想说的更多了。
“之前我一直想爬到高处,我找到了梯子,来到高处,这里风景真好,我想让更多的人爬上来。”
他想讲“马路上的科学”,讲红绿灯设置的间隔,为什么选择红绿这三种颜色?太阳、月亮,天气变化的现象是怎么回事?
他也想带人们重新关注日常生活,让人们蹲下来,看看路边的风景的事儿,“诗和远方可能就在脚底下”。
如果没有成为视频创作者,教学之余,雷晓园说,他大概率会常去书里面找那些古人说说话。
就像有一回下雨,雷晓园骑着电动车在路上,默诵杜甫的《兵车行》,'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他猛然体会到古代士兵十几岁辞别爷娘时的悲伤,眼泪就流下来了。
雷晓园写过一首诗,有两句是'现实若无相与贺,知己何妨史中求'。
但现在的雷晓园,正和更多人对话。
2020年,西瓜视频组织了一场创作人大会,在一艘从上海出发的游轮上,雷晓园排队领船票时,认识了李永乐老师­­­——火遍全网,央视新闻、人民日报纷纷转发点赞的著名科普老师。
“我把自己结成了梯子,绳梯不断地往下递”,而当他上到高处时, 发现了原来还有许许多多 “梯子”存在。
他回忆那一次西瓜创作人大会,“那是一艘船,也是一把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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