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文艺】刘朝朝/春天的阳光最美 / 开普饭

春天的阳光最美

作者：刘朝朝

一缕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卧室的地板上，想必今天应该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慵懒地赖在床上，心里正盘算着，这么美好的天气，何不约几个同学一起去郊外踏青赏花？不负时光不负卿，正想拿手机发信息到同学群时，突然一阵清脆的铃声抢先登场，打破了我的计划。妹妹来电话说今天到我家附近片区抄天然气表，需要个帮手，想请我帮她的忙，没加思索我就应承了。穿衣起床，洗漱吃早餐后，兴致勃勃地去妹妹抄表的片区。

虽然到了莺飞草长的阳春三月，阳光乍现，气温还是很低。刚出小区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把棉衣上的帽子戴到了头上。妹妹已经在不远的约好地点等候很久了。她穿一身黑色工作服，戴着白色手套，背挎一个布包，样子显得十分干练。

妹妹是我五姊妹中最小的一个，我们叫她“老五”。老五是华润天然气公司的抄表员，行走千家万户，做着最平凡的抄表事务，但她性格开朗，为人谦和，真诚善良，特别能吃苦耐劳。

我们抄表的第一站是“青螺小区”。青螺小区是君山公园的家属区，有居民楼八栋，住房三百多套，房子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乍眼一看，房子有点陈旧，院内一些设备也比较古老，可院内环境很好，地面干净整洁。每栋房前都有固定的停车位，用朱红色的油漆画出，规范整齐。花坛里茶花树郁郁葱葱，花开正艳。院墙脚下摆满了形状各异，知名的不知名的各色盆景，给人一种很美的感觉。妹妹麻利地开取了第一栋第一单元墙壁上安装天然气表的铁箱子，给我示范。首先教我认识数据卡、数据读卡机；再教我具体操作：把卡贴在铁箱上的芯片中，待芯片上的信息传递到卡上显出数字后，再把卡贴在数据读卡机上，读卡机上就会显示出用户的累购、累用、剩余的气量数字。看似简单轻松的活儿，却蛮复杂，没有帮手，一个人还真的难搞。这些装表的铁箱子都安装在每栋楼房地下室的墙根下。日长天久，风吹雨打，多数铁箱生了锈，门子上的合页大部分都损坏了，门子一开就会掉下来。有的铁箱还安装在抽油烟机底下，布满了油渍。装表的铁箱子，轻手轻脚是打不开的，要使上很大一把劲才能拉开，坏了的铁门还要用手托住，不然会掉下来，把连接在表上的线路折断，这是妹妹要戴手套的原因。待装表箱打开后，妹妹要猫在地上，像小乌龟一样把头伸进铁箱，抄下每一块表的编号，再按我报的数据对号入座，一一记录在案。真是天公不作美，原本还有一点太阳出现的天又阴沉下来了，还飘起了零星小雨，气温也随之急降。已经到上午十点多了，这个小区的表才抄一半，我开始感觉到有点力不从心了，在阴暗潮湿的屋檐下，有风梭过，全身凉飕飕的，忍不住打寒颤，头也有点痛了。看到妹妹那样一直不停地忙碌着，我不好意思说休息一会儿，再说也没有地方休息，小区静得连一个人影都不见。妹妹似乎看出我很累的样子，就要我回去，她一个人慢慢抄，望着妹妹凌乱的头发，灰一块、白一块的衣服，由白变黑的手套，我真是于心不忍。我是第一次体验这抄表工作背后的艰辛。现在还不是最难的时节，若是在寒冷的冬天，或炎热的夏天去抄表，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敢想。我暗自坚定信念，一定要帮妹妹把这个小区的表抄完。中午吃饭，我坐在火炉边上，两腿冰凉发软，好半天才感觉到有点温度上升。妹妹一刻不停地忙着做饭。饭后，妹妹说下午还有站前路和南湖两个小区的抄表任务。这两个片区也是老房子，天然气表同样是老式的，要等这次抄完后才换新箱子，以后就不用这么麻烦开箱抄表了，手机上就可直接缴费。

妹知道我身体不好，怕我吃不消，执意不要我去帮忙了。她说南湖离我家太远了，回来不方便，她喊个同事来帮忙。我没同意，加了一条毛裤继续去帮忙。

南湖那个片区的房子更老，天然气表箱设备更旧，几乎没有一个完好的装表箱，个个都是缺胳膊断腿的。开箱时我必须帮妹妹当下手，她拉开箱子门，我用手托着，妹妹猫进去擦净表上结的灰尘，再抄表。正当我们埋头作业时，楼上下来一位老奶奶问：“姑娘你们在楼底忙什么？怎么像是从狗洞里钻出来的，一身灰尘，成了灰姑娘！”没等我说明事由，老奶奶连忙过来说:“我老婆婆八十多了，虽然耳朵有点背，但眼睛很好使。来、来、来，让婆婆帮你把身上的灰拍干净。”原来老奶奶是看见我身上有灰，说着就用手在我背后不断拍打，这灰很顽固，不是轻易能拍下的，老奶奶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帮我仔细地把身上的灰尘擦干净。我谢谢奶奶，老奶奶说：“哎哟！姑娘千万别说谢，看你们也不容易啊！大冷天的钻在这又脏又潮湿的地方做事，也真的是辛苦，跟你擦了一下衣服灰尘算不了什么。”此时，一股暖流涌进了我的心间，湿润了我的双眼！抄完所有的表，妹妹说:“找个地方坐，我们用手机计算器核对一遍，看有没有抄错的地方。”于是我们在南湖片区门卫室里仔细地核对了一遍，结果查出八户数字不对。原因是我没戴眼镜，数据显示器上的字太小，没看清楚。当然，最关键的是我没有认识到这份工作的重要性。妹妹说，这个数据不能出半点差错，它直接影响居民的生活消费与企业的利益。妹妹决定再去青螺小区，重新录数取据。天色已晚，又冷，我跟妹妹说：“南湖离青螺小区那么远，不如明天再去抄？”妹妹坚持要当天抄完，不能耽误上报时间。我们到青螺小区时，天已完全黑下来了，当我们录完数据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我望着妹妹苗条的身影，轻快地走在霓虹灯下，我才感觉到妹妹极有事业心，是个了不起的女性，同时，也感觉到这个春天的阳光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