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让法国为之分裂的男人
整个法国因他而分裂,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文/全历史 一口
1894年12月22日,法国军官德雷福斯以叛国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今天,很多人听到德雷福斯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在一百年前的欧洲,他的知名度甚至比当红明星还要高,对法国造成的影响没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
《八月炮火》的作者、美国知名历史学家芭芭拉·塔奇曼曾说,因为他,整个法国被撕裂了。
法国首位犹太总理、政治家、作家莱昂·布鲁姆曾说,德雷福斯事件是一场人类危机,和法国大革命一样猛烈。
当时法国的大小报纸头版头条都是关于德雷福斯案件的进展,整个法国都把目光聚焦于此
因为德雷福斯,才诞生了现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也开启了知识分子以良心介入公共生活的传统。
那么,德雷福斯到底是何许人也?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让我们先来回顾一下案件审判的经过:
1894年12月,法国军事法庭秘密开庭,被告阿尔弗雷德·德雷福斯是陆军的一名普通军官,除此之外,他还是个犹太人。2个月前,军方将他逮捕,理由是怀疑他出卖军事机密给德国。
12月22日在证据不予公开、甚至连被告本人都没有过目的情况下,军事法庭认定德雷福斯犯下叛国罪,判处无期徒刑,紧接着,他被带到母校法国高等军事学校游行示众。经过反犹媒体的大力宣传,当天有超过2万民众围观,“犹太人去死”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这里面有一个信息值得特别关注:那就是德雷福斯的犹太人身份。可以说,正是因为这个身份,才让德雷福斯蒙受不白之冤,并在此之后引起巨大的反响。
这张海报讽刺德雷福斯,将他画成一条毒蛇,右上角还写着大大的“叛徒”二字
为什么法国人如此憎恨犹太人呢?
第一、欧洲流行了上千年的反犹主义传统。
犹太人是古代闪族的支脉希伯来人。他们曾从埃及迁居巴勒斯坦,创立犹太教。犹太人自认为是上帝的子民,除了上帝,谁也不能统治他们,因此他们反对一切对压迫和统治。
到了中世纪,犹太人在欧洲形成了自己的居住区,不信奉基督教。这遭到欧洲王权和神权的憎恶,于是开始下令驱逐或者杀害犹太人。
在十字军东征期间,一些狂热分子久以”干掉犹太人,以拯救你的灵魂“为口号,肆意掠夺和杀害欧洲犹太人,将犹太居住区夷为平地。到了1492年,西班牙国王斐迪南二世甚至下令驱逐国内的全部犹太人,随后德国、法国也纷纷驱赶犹太人。
因此,在当时的全欧洲,犹太人都是不受待见的民族。
第二、犹太人抢占了欧洲人的工作岗位和财富。
由于欧洲对犹太人的歧视,几千年来犹太人都没有建立自己的国家。犹太人散居在各个国家,为了生活,练就了善于经商的本领。到19世纪后期,犹太人在银行业、商业、工业中都占据很重要的地位,甚至成为银行和股市的控制者,很多原本属于欧洲人的工作岗位和财富都归属到了犹太人的名下。和后来美国盛行“黄祸论”一样,大众自然将犹太人看成是自己找不到工作的罪魁祸首,从而憎恶他们。
1892年,德雷福斯案的前两年,有人在报刊上发表了《为了法国人的法国》的文章,宣称法国巴拿马运河公司为了掩盖真实的财政状况,对政府官员进行贿赂。这篇文章借用舆论,将贿赂者诬陷成两位犹太职员。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右翼分子摆出维护劳动者利益的姿态,一方面攻击政府已经成为“犹太人的法国”,一方面把犹太人描绘成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的群体。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德雷福斯案件出来之后,大部分法国人相信这是事实的原因。
不过,大势所趋之下,也总有勇士逆潮流而行,比如文学界的普鲁斯特、阿纳托尔·法郎士、罗曼·罗兰等,都为德雷福斯发声。这其中,影响最大的主要有两个人:
第一位是作家左拉。
左拉和他的《我控诉》引起轩然大波
当时的左拉,由于写了《娜娜》、《萌芽》等小说,已经家喻户晓、名利双收,但是德雷福斯事件对他来说构成了某种刺激:站在理性和正义的一方去挑战权威和愚昧,这是一条通往崇高的道路。
左拉下定决心要替德雷福斯说话,他把自己关进书房,埋头整理与德雷福斯案件相关的线索,在连续24小时足不出户后,写成了《我控诉》。这是一封写给共和国总理的控诉信,言辞犀利地指责军方和议会的草率、诬陷和包庇纵容。
由于矛头太明确,左拉遭到了议会的起诉,说他犯了诽谤罪。但这正合他的意,在《我控诉》的结尾,左拉把自己的意图说的很明确:诽谤罪将加快真相和正义的爆发,让他们把我送上法庭吧,让调查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吧,我等着。
左拉确实被送上了法庭,而且还遭到反犹分子和民族主义者的骚扰,有人砸了他家的玻璃,在他出庭和回家的路上咒骂他、袭击他,他的朋友自愿做他的贴身保镖,每天都随身带着左轮手枪。
第二个是克列孟梭,一战时期的法国总理。
当时的克列孟梭供职于《震旦报》,正是这份报纸刊登了《我控诉》,引起这场轩然大波。
当左拉被判处诽谤罪,需要缴纳3000法郎的赎金,而且要服刑一年之后,立即发表了一篇《知识分子宣言》,他称大胆为德雷福斯发声的左拉等人是“知识分子”,称赞他们为正义而战的勇气,“创造了一种不同于所有利益关系的思想运动”。
左拉行动和克列孟梭的声援,其实没能给德雷福斯案件的重申提供什么直接的推力,但是这件事让知识分子认识到自己的责任,也意识到自己的影响力。德雷福斯事件之后,我们会看到法国的知识分子,很多开始走上街头,为大众的利益奔走呼号。这样的思想,后来传遍全球,成为知识分子的共识。
左拉和知识分子阵营向我们揭示了一个古老的道理:坚持真理的声音在短时间内或许不会起到直接的作用,但其引发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除了德雷福斯事件以外,在美国历史上也有一位作家改变了历史进程,这就是《汤姆叔叔的小屋》的作者斯托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