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军老战士白传桃的散文:长夜难眠梦家乡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
这些天每天晚上八点,我都准时坐在电视机前,收看央视一频道正在播出的《跨过鸦绿江》电视剧,它触动我心底深处的情感,这是因为我爱恋我的家乡湖北省宜都市西湖白家坮子。
长江波浪滚滚从宜都东流去,江中白帆从家乡逆水而上,艄公的号子声,太耳熟了。《一条大河》的歌多么的好听,这一条大河是我生长的地方,从这条江上出发去参加抗美援朝。
我就出生在长江南岸的农村,看惯了船上的白帆行驶在母亲河一一长江,边看《跨过鸭绿江》电视剧激烈的战争场面,又见到朝鲜的开城和板门店朝鲜停战谈判我熟悉的地方,听着这影视歌曲《一条大河》,我就浸沉在想家乡和想家的时侯,想起村妇女主任何兴直大妈,动员我妈把自已大儿子白洁送去当解放军吧?我不禁把自已与朝鲜战争和思恋故乡紧紧联系在一起。
何大妈动员我去当兵,那年我虚十六岁,两个弟弟都还小,弟弟白传祥才十一岁,最小的弟弟白传傲才八个月大。我们母子二人围坐在堂屋一盏油灯旁,妈右手摇着纺车,左手撸着棉花棒,抽纺出的线缠绕在线果子上,我在妈纺车旁用弧线板把线绕在弧线板上,小煤油灯盏花,似乎听到了这母子二人内心跳动着的強音,在为生计奔劳着。" 洁儿,妈跟你说个亊,你何大妈说,想叫传 荣和你去当解放军 ",大妈这么对我说。灯盞碗的油快点干了,灯光也暗暗的,妈拨了拨灯捻,说完后我清清楚楚看见妈用围腰布擦了擦眼晴泪花,这是我妈抑制不住。有生以来,从没想过让大儿子会离开妈,突如其来的动员,妈难过了,在妈内心难过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向妈说行?还是不行?瞬间,妈停下纺车,泪漱漱的流下来,把我搂抱在她老人家怀里,一个劲一个劲的说,洁,不走,不走,妈不送你走!"呜!呜!呜!" 一阵长笛呜起,划破夜空,这是清江边上的茶店子油厂发出的长笛声,正是夜间十二点钟,家乡方言叫" 拉位子 ",是油厂工人下夜班的时刻。
这一夜过去了,似乎我妈和我都在想着何大妈的“ 去当兵,去当解放军,行不行?“,过了两天,我与村里几个伙伴,结伴去街上找到宜都县大队征兵的地方,他们挨个验收我们村的伙伴们,遗憾的是,传荣弟比我还小,但他个子高高,当场就验收合格,留下了,而我,"回去吧,这小个子,长高了再来。","妈,他们不要我″。妈,顿时笑逐颜开... ...
三天以后,我又出现在验兵的解放军面前。" 你读过书上过学吗?"解放军这么问我?"上过学,是五年级。”,"读过书,五年级?好,有文化,大前天你检查过了,合格了”。就这样因读了几天书,我当上解放军,时间是1951年4月。这兵当的一晃就快四十年了,直到1993年底我才入承德市军休所休息。
戎马一生,经历的是过程,收获的财富,牢记的是为人民服务的宗旨。
人们常说,人老了爱念旧,我就是这样,儿时的影子常常出现在眼前,好象过电影一样,一幕又一幕,眼前浮现我们台子上的白传芝,白万林,白传林,白传发一伙小伙伴,在传芝房前的稻场上砸铜钱玩耍,每人约好出几个铜板堆在石板上,在距堆铜钱石板约20左右米的地方,手执一块铁饼,沉气,瞄准,向石板上的"铜国子"(铜钱)投掷,砸到石板上铜钱归自已,一旦失误,后手就瞄准前者铁饼砸去,一旦砸到铁饼,就地再砸铜国子。玩前,小伙伴们手心手背划出谁先谁后,小时候这么玩,我嬴哥们一小袋子清朝铸的铜钱,在我参军后,父亲用它在街上换回一把铜壶,用它烧开水。
儿时的天真纯朴的心灵深处,收藏着穷人孩子穷气中的快乐。1945年,日本鬼子铁蹄踏进我的家乡,白家台子上的人们都躲进深山老林去保命,大爹从敌人刀下躲过一劫后,决定快逃跑,穿过台子前一片阴森竹林,直奔汉洋河"挑水部口"和辛大姐一家人淌河向山区逃难。
那年天旱,一年雨水极少,汉洋河的水也不深,辛大姐拖着张幺跑,我手拉着弟弟白传祥跟在大爹后边跑,一气逃到粪強圈,天已黑了,饥饿难耐,大爹把我们带到一户人家,讨吃讨睡的地方,辛大姐哄着约两三岁的张幺,泪流满面,睡在屋檐下,从此我们流浪在宜都山区,在日本鬼子不去的大深山五眼泉躲难。
儿时的难民经历,激起我对日本鬼子深仇大恨,民族仇恨就深深的埋在心里。阶级仇,富人笑我吃狗屎还得掺沙子,我与富人儿子打斗的埸景,至今回响在心间,"先下手为強"是白传发教给我的,我边揍县国大代表国民党员儿子白家旺,边打边发出怒吼声!可事后,父母说我惹了大祸,不该打我们族长的儿子,让我跪在家神菩萨像前认错。
一九四九年家乡解放了,我扬眉吐气,在儿童团里手持红缨枪,为农会站岗放哨,好牛气啊!唱着共产党的天是明朗的天,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感恩毛主席,感恩共产党,当上了解放军,纪念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我胸前闪闪发光的纪念章亮了我的人生。
这段时间一集不拉的收看《跨过鸦绿江》,一条大河的歌曲,把我带回到童年,一个个难眠的夜晚,回味家乡山山水水,回味风土人情,回味人生艰辛与幸福,回味白家台子拆迁了,亲人们发来拆迁的图片与视频,我正走在新时代路上,享受党和政府的关怀,幸福呀,我要继续关心下一代,把故事讲下去,人生路,漫漫走,不忘走过的路,踏着革命先辈足迹走在奋斗百年路上,启航新征程。
夕阳白传桃写于2021年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