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年代》看了好多集,我才把剧中这个叫...
《觉醒年代》看了好多集,我才把剧中这个叫张丰载的北大学生对上号——原来映射的是张厚载啊。
之前之所以没有匹配上,是因为剧中的张丰载出场时是在日本留学,这跟张厚载的背景完全不同,所以我根本就没往上面去想。
而且历史人物张厚载就是林纾的学生,在剧中林纾的弟子是张的叔叔。直到剧中表现到,张丰载在出版林纾的两部小说上做手脚,我才对上号。原来导演是以张厚载为原型,把一些反对新文化的人的特征集于一身,重新塑造了叫“张丰载”这么个北大学生的形象。
历史中的张厚载生于1895年,比毛泽东还小两岁,作为北大学生的他最初肯定是支持新文化运动的。可是张这个人,对京剧昆曲等传统戏剧非常着迷,也有着深厚的鉴赏能力。
所以当胡适、钱玄同、刘半农等人主张戏剧改良时,张厚载“怒了”。
就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北大学生,以一己之力在新文化运动中关于戏剧评论方面单挑北大众位大师。
他与胡适、钱玄同、傅斯年、刘半农、陈独秀等展开了关于旧剧的论争。
张厚载发表于《新青年》四卷六号的《新文学及中国旧戏》一文,批评了胡适主张:戏曲应“废唱而归于说白。”张厚载评曰:“绝对的不可能。”
刘半农贬低中国戏剧:“一人独唱,二人对唱,二人对打,多人乱打;中国文戏、武戏之编剧,不外此十六字。”张厚载反驳说:“《二进宫》之三人对唱,非中国戏耶?……中国武戏之打把子,其套数至数十种之多,皆有一定的打法,……决非乱来。”
钱玄同贬斥传统艺术:“戏子打脸之离奇,……与演剧之义不合。”张厚载辩云:“戏子之打脸,皆有一定之脸谱,……且隐寓褒贬之义,此事亦未可以'离奇’二字一笔抹杀之。”
以现在的眼光客观的说,关于戏曲论战,张厚载所说的皆为常识范围的意见,谁曾想迅速招来师长们的反对批评。
刘半农、钱玄同、胡适、陈独秀等人都发表文章对张厚载进行了反驳,而且这些文章中都有污名化中国传统艺术的倾向。
这些同时登于《新青年》的文字,都是些无理论可言的乃至带有谩骂性质的辩解之词。这些文字自然难以驳倒张厚载,他又于《新青年》五卷四号发表《“脸谱”与“打把子”》、《我的中国旧戏观》两文,进一步申述自己的意见。
张的文章中的观点现在看,既客观又合理。
他对京剧的表现艺术概括为三:其一,“六书有会意的一种。会意是'指而可识’的。中国旧戏描写一切事情和物件,也就是用'指而可识’的方法。比如一拿马鞭子,一跨腿,就是上马,……曹操带领八十三万人马,在戏台上走来走去,很觉宽绰。这就可见中国旧戏用假像会意的方法,是最经济的方法。”其二,“中国旧戏,无论文戏、武戏,都有一定的规律。……文戏里头的台步、身段,武戏里头的拉起霸、打把子,没有一件不是打规矩准绳里面出来的。唱工的板眼,说白的语调,也是如此。……中国旧戏的种种规律,看来仿佛拘束的力量太大,其实'习惯成自然’,这种拘束力,在唱戏的早已成了一种自然力。”其三,“中国旧戏向来是跟音乐有连带密切关系。……唱工有表示感情的力量,所以可以永久存在,不能废掉。要废掉唱工,那就是把中国旧戏根本破坏。”
结论是:“中国旧戏,是中国历史社会的产物,也是中国文学美术的结晶,可以完全保存。”——这又遭到傅斯年、胡适的批判。
新文化运动的掌旗大师们当时的主要观点是想废掉中国传统戏剧而用西洋戏(话剧、歌剧)剧取代之。
年纪气盛的张厚载,一个人没法对抗众位大师,自然拉着他老师林纾加入战团。后来,当林纾不想再与蔡元培为敌,想撤回将要发表的小说时,张厚载在其中做了手脚,使映射蔡元培、陈独秀等人的《荆生传》和《妖梦》两部小说问世。
在这场关于传统戏剧的大论战中,张厚载反而表现的更具“舍身性”和“革命性”,颇有一些毅然决然的态度。
他组织了一些文章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见报后影响极坏。
而张厚载给蔡元培写信解释林纾小说的事情,文字之中很是有一些骨气:
“倘有渎犯先生之语,务乞归罪于生。先生大度包容,对于林先生之游戏笔默,当亦不甚介意也。”
胡适陈独秀等人污名化中国传统戏剧,张厚载也以其人之道还之,污名化他们本人。“陈独秀在妓院闹事”的花边新闻就疑似由他传播开来。
公开辩论加上小道消息,搅成了一锅粥。蔡元培不得不作出交代。
北大向来不主张开除学生,特别是在毕业前夕,但3月31日,北京大学刊出布告:“学生张厚载屡次通信于京沪各报,传播无根据之谣言,损坏本校名誉。依大学规程,令其退学。”
林纾作《送张生厚载出北大序》,直言张的除名是为本人所累。
打击张厚载,实际上是“一时之选”。“心里明镜似的”蔡元培为他办理了去北洋大学的转学手续。去津之后的张厚载投身戏剧评论,前后入职银行,兼任各大名报的编辑,笔耕不辍,1955年病逝于上海。
张厚载一直到晚年,还致力于戏剧改良和评论,唯一遗憾的是他没有活到“样板戏”问世的时代。
如果能看到制作精良的“样板戏”,我想张厚载一定能写出很多更加深刻的戏剧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