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文如仗剑,阔步走天涯
我以为生命很轻。真的很轻,就像羽毛轻轻地落在松软的大地上或者柔荑之草尖,毫无声响。虽则来时有对世界宣告的哭声,去时有他人或出于真情或是礼节的哭声,只是这样的声音,也很轻很短,于生命的长河里,嗖忽而逝。有的人,可能活得时间很久,也有的人,可能故事很多,但是,都无法改变生命的轻,总觉得,无论经历过什么以为过不去的坎,越过怎样的高山,抗下怎样的千斤重担,像波涛怒吼,可是浪静的时候,一切就像不曾发生过一样,哪里还能找得到一点儿生息。只有沉静的死寂一般的安静。可是在生命的白寂与安宁中,有一朵青花,那就是文字,记述过那些欢乐,还有眼泪,还有很多,自己以为早已忘记的过往,当你翻阅那些文字,就会轻轻地触碰过往的回忆,原来一路走过,都有印迹,一个个文字,描述出趟过的脚印,留下的印迹。生命很轻,有了它,那些轻飘里就有了属于记忆的厚重与美好。
我以为爱情很轻,就像一个很轻很轻的眼神,但是那眼神里,是一湖春水,荡漾着人间所有的柔情。有的人,将爱弄得动静有点儿大,结果事与愿违,最终输得韶光尽失,支离破碎。原来越深沉的爱越悄无声息,动静太大的,打扰了爱的深沉与深邃,所以有人说,秀恩爱死得快,大概为了秀,是要弄出些动静与声响的。心中有一曲离殇,爱有一块圣地,那是梁祝里,翩跹的蝶,只有翅膀扇动的轻柔的美,哪里有其他生息。爱不能打扰,但是可以轻轻记述。纵使爱已远离,你依然可能从那些泛黄的信笺里,舍不得删除的短信里,依稀看到它往日的惊艳,每一个阿婆,曾经都是一名妙龄少女,每一份爱里,都有惊艳的过往,可是当它离去,却是绝情到毅然决然,只有文字温情,刻画了它不曾为人识的惊艳,你在那些文字里,读到的是感动的热泪。
痛苦也一样是轻的,可能来时有些鲁莽,撞得人不知所措,无可应对,它像台风或者海啸,咆哮而来,肆虐横行,不管不顾,毁铁摧残,可是,那一瞬的脾气过后,它像做错事的孩子,蔫蔫地,不知所措地,悄无声息地,自己疗伤,那些伤疤,甚至连痒都不曾痒,就结痂脱落了,像是没有伤过,不曾通过一般,只随时日,寂静如初,甚至有人提起,都会没心没肺地问,“真的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时光如风里,连泪都干了痕,哪里还曾记得,只是往日斑驳的文字里,藏着风一般轻的心事,还有那些心事里的百转千回,惶恐不安,零丁洋里所叹的零丁。那些文字,似轻又重,写下了重生与涅槃,超脱了那些痛苦,岁月曾给过你锈迹,是文字,将它秀成了一朵花,不曾泯灭的,艳丽夺目的花。
孤独与寂寞一定一定是轻的,“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高楼寒,天涯远,眼眸长,寂寥轻,想那归人,许不再归来,只有薄暮依旧,寂寥依旧。记得李宗盛的一句歌词说,“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待”,他不诉寂寥,却写离去的寂寥,无人等待,只剩下长风下的不知等待还在否的无奈。也许人生,会有很多很多个的寂寥,叠加于心头,是一种语言的,或者说找不到恰切的语言来形容的那种花千树已放,烟千树已散,繁华落尽时的弧我之感。寡落的,寂寥的,寥落的,幽独的,苍凉的感觉。只有文字,于那些如烟绕似絮盈的感觉里,书写出“孤独,是内心深处灵魂的叹息”的绝唱。
古龙说,“歌女的歌,舞者的舞,剑客的剑,文人的笔,英雄的斗志,都是这样子的,只要是不死,就不能放弃 。”想他写过刀光剑影,血色江湖,但是最难舍,还是那些亦轻亦重的文字!
山河秀丽,韶光共美,春艳夏阴,秋荣冬纯,人间安暖,草木荣华,烟火阑珊,情意深长,我心素简,都在这锦绣文字里,心若可贪,恨不能笔不休,哪里就又轻言放弃呢?
2018.10.15晨 郭江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