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人间多艰

和孩子聊天，说在网上看到一篇报道，有个孩子跟着捡废品的奶奶一起生活，可是因为疫情影响，很多天都没有出门了，家里没有米下锅，老奶奶带着小孙子去超市赊米吃，营业员告诉了经理，经理怜悯他们，送了一袋米给他们，孩子感激得跪下了。看到孩子跪下的那个瞬间，觉得人间好艰难啊，因为一袋米，那扑通一跪，实在让人心里很难受。

想起李密在《陈情表》里说的，“祖母刘，愍臣孤弱，躬亲抚养”，“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那个相依为命，孤苦无依的感觉，真的让人潸然泪下。

孩子说，“妈妈，想开点儿吧！所有人的生活其实都很艰难的，但是不能因为难，就沉溺于悲苦，所以才要努力，要追逐日光”！

以前总听人说鸡汤有毒，千万不能乱喝，可是那一刻，却觉得在灰暗的人生中，就是那一抹的日光，桔色的温暖，才使人有勇气穿越灰暗。

往日里随到随取的丰巢，因为出入证的挡架，已无法使用了，倒是南门北门，各大快递划出属于自己的区域，菜摊一般地各自为阵。去取快递，问小哥，“最近的件慢吧？”件都卸在马路边，又要小区外面等人拿，几倍的时间都不止，当然快不了！小哥无奈地说，“那还用说？您看现在都下午五点了，我这一天饭还没吃，厕所都不敢去上一个，怕丢件！”“因为慢，件少，挣得还少！”看着他身上的灰尘，头上洋洋洒洒白灰一般的头皮屑，想起《卖炭翁》里描写的，“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觉得这白与黑，大抵是一样让人心酸的。正不知如何搭话，有些懊悔自己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好了，扯出了话题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圆场了，就呆呆地，脑子迟钝地想着。这个时候，旁边另外一家快递公司的小哥搭话了，“再难，不也得撑着吗？不都为了孩子吗？孩子就是那股劲！”

像摇摇摆摆的风筝，也许下一刻，生活的疾风就将它刮得不知西东，可是心里的执念，就是那根线，为了孩子，再苦再累再难，都能忍受。

想起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经典对白：玛蒂尔达问里昂：生活是否永远艰辛？

还是仅仅童年才如此？里昂回答：总是如此。“Always”！

生活总是艰难，小时候以为长大了生活就轻松了，长大了又盼望着孩子长大了能轻松，但是生活大多数时候都是很乖张的，你以为再努力一些，再用功一些，再拼命一些，就能改变那种现状，可是最终发现，那些无力，无奈，无助，脆弱感，70％的时候与我们同在，生活的艰难，并不因为你想被温柔以待就可以如愿以偿。

生活有光鲜亮丽的一面，好像只在朋友圈里依稀可以看到它的影子，玫瑰加香槟，奢侈品包包，镶了钻的美甲，豪华游轮，诗和远方，岁月静好！生计无忧，事业有成，夫贵子荣，甜蜜恩爱，人间宠儿，好像也只是武陵人的《桃花源记》，黄粱一梦！

哈佛的四五点看不到，加班到凌晨的北京没少见；玫瑰香槟没看到，地铁里啃干面包掉眼泪的不奇怪；镶了钻的美甲没有，洗衣盆里满盆的脏衣服臭鞋子够洗；豪华游轮没见到，倒是拖着病身子挤地铁怕扣全勤奖的不少见；诗和远方没见到，近处的一地鸡毛倒是乱飞乱舞。

光与鲜，是诗！苦与丧，才是生！咬紧牙，才能活！无论何时，别失了信心与信念，淌着那个无涯苦海，还要追逐彼岸的光，哪怕微弱！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不用去羡慕谁，也别去诉苦水，咬牙坚持，苦一阵子，苦一辈子，都能过去！

生活有裂缝，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别问人间值不值得，就只管，决绝向前，就像，灯与光，真就在前方！

2020.2.22晚          郭江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