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里这个不知名的婆子,说的一句话,揭示了黛玉的真实处境

黛玉作为一个孤女,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地来到贾府投靠外祖母,贾府众人碍于贾母的面子表面上对她客客气气,但是黛玉心里很明白,自己并不是贾府的“家生女儿”,岂有不被多嫌着的,真正疼爱的她的人除了贾母,就是她的灵魂知己宝玉。 博爱的宝玉 宝玉是一个博爱的人,他在爱情上爱黛玉,在更广义的情感上对年轻女性都无微不至的关心、疼惜,宝玉的这种博爱令多少女性读者看后心里都会觉得莫名的温暖。 不仅是大观园的女儿,宝玉的关心还延伸到了大观园之外的青春女性。刘姥姥二进大观园,编了一个雪地抽柴的故事,便引起了宝玉的博爱心,不仅追根究底地问故事的究竟,还让蓓茗去寻找刘姥姥说的那个庙宇,原因就是刘姥姥口中描述的抽柴人是一个青春女性的形象。

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极标致的一个小姑娘,梳着溜油光的头,穿着大红袄儿,白绫裙子。 另一个大观园之外的女儿傅秋芳,才貌双全但为人清高,二十三岁尚未出嫁,宝玉只是听说了傅秋芳之名便“遐思遥爱之心十分敬诚”,对傅秋芳家派来的婆子都爱屋及乌,这两个婆子看到宝玉自己烫了手却问玉钏疼不疼,发表了一篇关于宝玉的经典评论。 “怪道有人说他家宝玉是外像好里头糊涂,中看不中吃的,果然有些呆气。他自己烫了手,倒问人疼不疼,这可不是个呆子?”那一个婆子又笑道:“我前一回来,听见他家里许多人抱怨,千真万确的有些呆气,大雨淋得水鸡似的,他反告诉别人,'下雨了,快避雨去罢。’你说可笑不可笑?时常没人在跟前,就自哭自笑的;看见燕子,就和燕子说话;河里看见了鱼,就和鱼说话;见了星星月亮,不是长吁短叹,就是咕咕哝哝的……”

脂砚斋评论说,《红楼梦》的最后一回是“情榜”,情榜上的人都有一个“考语”,宝玉的“考语”是“情不情”,将自己的感情赋予世间无情的事物,充满了理想主义的泛爱情怀。 宝玉从婆子手上救下藕官,婆子却说,“只好说他被林姑娘叫去了” 正是因为宝玉的这种泛爱情怀,还让黛玉背了一次锅。第五十八回藕官给菂官烧纸,被婆子看到告了状,宝玉为了替藕官开脱,便说是林黛玉让他烧了一些烂字纸。 宝玉忙道:“他并没烧纸,原是林姑娘叫他烧那烂字纸,你没看真,反错告了他。”藕官正没了主意......也便硬着口说道:“很看真是纸钱子么?我烧的是林姑娘写坏的字纸。”

藕官原是分到了黛玉房里的人,但是宝玉搬出黛玉维护藕官,婆子根本不吃这一套,宝玉因又说是自己做了一个梦,找藕官帮他给杏花神烧一挂白钱,自己的病才能好,婆子听了以后才罢了。 那婆子忙丢下纸钱,陪笑央告宝玉说道:“我原不知道,若回太太,我这人岂不完了?”宝玉道:“你也不许再回,我便不说。”婆子道:“我已经回了,原叫我带他。只好说他被林姑娘叫去了。”宝玉点头应允,婆子自去。 宝玉搬出黛玉和搬出自己维护藕官,对婆子的震慑效果完全不一样,最后婆子带不了人还是拿了黛玉当挡箭牌,说人被林姑娘叫去了,还得到了宝玉的点头应允,林黛玉这个锅是怎么推也推不掉了。

婆子的这句话,揭示了黛玉在大观园孤立无援处境,她无依无靠,又是出了名的爱刻薄人,众人似乎都达成了默契的一致,有事都推给黛玉,既是因为不怕得罪她,也是因为黛玉是个诗性的人,不在乎这些人情倾轧,不会像赵姨娘受了委屈就大吵大闹的。 黛玉在大观园里成为众人都爱推锅的对象,前有宝钗在沁芳亭无意听到小红和坠儿讲话,推锅给黛玉;后有鸳鸯抗婚,平儿去了大观园找鸳鸯,凤姐和丰儿却当着邢夫人演戏,说平儿是被黛玉叫走了,凤姐还故意埋怨,“天天烦他!有什么事情?”他们推锅给黛玉都好理解,不能理解的是宝玉也让黛玉背锅。

宝玉拉出黛玉给藕官打掩护,肯定是与其他人的出发点不同,婆子不听时,宝玉又拉出自己做挡箭牌,博爱的宝玉当时的初衷和一心所想都是帮藕官脱离困境。藕官与菂官都是女孩,藕是莲藕,菂是莲子,藕官扮小生,菂官扮小旦,常扮夫妻,两个人便生出了感情,菂官死了,藕官哭的死去活来,菂官死后,藕官又跟去了宝钗屋里做丫头的蕊官好了。为何宝玉要这么维护藕官?因为藕官的所为独合了他的呆性。藕官、菂官、蕊官三人之间的感情象征了宝黛钗之间的关系,黛玉死了,宝玉又娶了宝钗,却没有忘记黛玉,藕官就是宝玉的象征。

但是,宝玉没有深刻理解的是黛玉的处境,一方面婆子根本不会对黛玉投鼠忌器,另一方面婆子告状的对象已经说明了是王夫人,王夫人要叫的人偏偏被黛玉叫走了,这无疑让本就不喜黛玉的王夫人心里又记下了一笔账。 贾府中人,用贾母的话说,都是长者一双富贵眼,宝玉是众人捧在手心,黛玉是无人放在眼里,连宝玉都不能明白黛玉的处境,何况他人?唯有紫鹃是真心急黛玉之所急,既“情辞试莽玉”,又让薛姨妈去和太太说宝黛的婚事。黛玉进贾府时众人的奉承犹在眼前,第二十七回黛玉葬花便已唱出了“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心声,越是看到这些细节,才能明白黛玉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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