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之声||《那山那兵》作者：仲晋明朗诵：罗兰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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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兵

《我的军旅生涯 · 系列散文》之十一

作者：仲晋明朗诵：罗兰配乐：傅冰

那山，在我的心目中不是一般的山，虽高不过太行，美不过黄山，但在我的心灵深处是高而美的。因为从亲近它之后我便学习训练于斯，成长进步于斯，掐着指头算整整十个年头啊！
        那山有个响亮的名字“傣山”，不是齐鲁名山，而是坐落在南方的一个崇山峻岭之中。我们进驻的时候老同志曾提示过两句话，一是这地方水土不好，容易患大骨节病；二是国军胡宗南残部有一个师的兵力失落民间，要保持高度戒备。我是新训提前二十天被接到团部任文书的，除了工作就是在空闲时间舞文弄墨，尤喜山水写生，实地探访。
      那山，确实是一方百姓得天独厚的宝地，山中的野果是穿梭于山间农人的囊中之物，山中的风景秀丽多姿，则是农人们闲暇之余攀爬取乐、登高望远的栖息地。山上悬崖峭壁、层峦叠嶂、形态各异，有大大小小的山峰三十几个，山涧十几个。琵琶崕蜿蜒向前，右有古松岭环绕西南，形成了一个簸箕型的山坳，在这个山坳里，天然形成了三水汇入之处，美名曰三渡水。
      这里的最高峰就是琵琶崕了，仿佛是用神工鬼斧劈成的，远看似一飞天反执琵琶，大概由此而得名。我喜欢写生，赶上星期天，一大早便带上铝盒，背上画夹，并花一元钱买上老百姓十一个鸡蛋就出发了。画好琵琶崕并不容易，为了选好角度，常直上直下悬崖峭壁，从巍巍壮观的山峰上摸索出一条窄窄的二十厘米的人行小道，通往几百米的深渊及刀砍斧刻形成直立的山嶂才能到达最佳位置。说实话，那时候才真正体会到毛主席老人家写的“无限风光在险峰”啊！
      后来去的地方更多了。记忆里，有神仙泉、马虎窝、望仙台、野猪岭、鹁鸪窝等秀美的山川、溢人的山涧和诱人的景点。山中诸峰景色迷人，晨雾暮蔼、奇花异草、俊鸟怪石、山中飞瀑、泉水叮咚，勾画出道道亮丽的风景线，几乎每座山峰都有着美丽而神秘的传说，记得我写了一篇琵琶崕的传说还被《故事会》收录并发表。
       那水，在我的心目中也不是普通的水，它的源头自傣山最高山峰落崮下，与凤关和长江源头三水汇合，虽然水流不大，但与青山绿水、群峰倒影形成自然奇特、林壑秀丽幽美的甘南美景。水面偶见鱼跃竞斗，水边常有闲人垂钓，山顶松涛飒飒，山腰硕果送香，特别是一阵秋风吹来，沁人心脾，妙不可言，宛如古诗人所描绘的“一带青山中立图”。
那兵，从入伍起，我才懂得什么是更加艰苦的环境。连队食堂没有凳子，吃饭都是站着。每班一桌，连队干部一桌。有一次，我陪团长去一个连队检查工作，中午食堂为团长只加了一盘炒肉，吃饭的时候，我就感觉气氛不对，食堂里静得很，老兵们端着饭碗擎着筷子不怎么吃饭，眼睛总是往团长桌上瞄。首长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我也赶紧扒了几口就放下碗筷，随首长走出食堂。这时我听见食堂里传来“呼隆”一声，接着是哄堂大笑——抢肉的老兵们把那张桌子压翻了。
那军营，十有九天没有电。也不用吹息灯号，发电机一停，蚊子多的吓人——长长的嘴，尖尖的头，毛茸茸的身体有些发黄。有一次在执行任务时，我看见站哨的战友汗水浸透军装的背上，叮着许多蚊子，用手一拍竟然打死了十几只。
那老乡，部队的老乡观念很强，每当有同乡来，大家都要聚一聚。有一年冬天，司务长的老乡来队，司务长炖了一条晒干的鲤鱼招待。我们围着炖锅，喝着、吃着、聊着，以致后来吃什么样的炖鱼也没有那条干鲤鱼香。
艰苦的环境不仅能培养出坚强的意志，更能培养出纯真的感情。每到退伍季，是让人最难过的时候。不舍之情笼罩在每个人的心里，要走的人和留下的人，这几天都不愿多讲话，默默地在为对方做点事。分别的时候到了，压抑的情感也到了顶点。大家没有话语，只有哭泣。也许这是惜别时的最好语言。车开走了，载走的是哭声，留下的还是哭声。
如今，一起来的很多战友都脱下军装，我也在部队贡献了三十多年青春。每当听说战友的消息，都会去打听或去联系。战友的感情是透明的，没有任何功利，没有任何杂念。是那种战场上彼此可以托付生命的信任；是笑骂中可以理解的真情。尽管离开山沟二十多年了，可每每梦起的还是那山、那水、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