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记忆——追忆洛宁女烈士李文英

一年前，徐肇基将军胞妹徐遂临终前对儿子韦庆成讲述了自己的好姐姐、怀念一生的亲人李文英（1926——1947）烈士的英烈事迹，揭开了人们尘封七十四年的记忆。并叮嘱儿子一定要把李文英烈士的事迹告知后人，把烈士精神传承下去。

中共洛宁党史第一卷第150页西山底事件载：（1947年）12月19日拂晓，裴昌会部一个团偷袭洛南县委、县政府所在地西山底村。在同田沟岭上，与前往中山镇一带剿匪的洛南独立营及三分区一个营相遇，双方发生激战。一连连长杨俊杰、指导员郭雷牺牲，独立营副政委廖聪秀被俘。洛南县委、县政府大部分人员及所属地方武装撤至中方一带。裴部将西山底镇重重包围。留守西山底的人员进行了英勇抵抗，独立营排长杜书琴牺牲，少数人突围脱险。李文英（女）等108名干部、民兵、农会会员和家属被俘。后来廖聪秀、李文英等6人被残杀于王范西门外，其余百余人被送往“西安劳动集中营”关押。

洛宁县志第20页大事记载：12月19日，国民党军裴昌会部3个团在西山底围袭洛南县民主政府。少数人突围脱险，独立营政委廖聪秀、县妇联主任李文英等6人遇害，108人被俘送往西安劳动集中营。

如今，洛宁县烈士陵园第34号墓，墓碑载：李文英女烈士之墓。碑阴：34号墓，原葬于陈吴公社新寨月山塬，河南省孟县人。上排有一块牺牲的独立营副政委廖聪秀烈士墓。碑阴：8号墓，政委，原葬于陈吴公社新寨月山塬。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全国各地都在挖掘红色记忆，烈士李文英牺牲得很壮烈，被当地人称为“洛宁的刘呼兰”。5月4日，我们几位文史爱好者驱车前往西山底村实地走访调查、了解李文英烈士的事迹。

我们先到西山底党群服务中心了解情况，后又到村里找到退休老教师冯庚申、县剧团退休老艺人王玉水、老农司学英三位80多岁的老人，他们都熟知李文英的事迹，冯庚申在西山底事件时已10岁，当天正是他10岁生日，因此，他对当时的情况记忆深刻。

1947年8月，陈赓、谢富治率晋冀鲁豫野战军太岳兵团强渡黄河挺进豫西。洛宁党政军人员随军回到洛宁。8月30至31日，一举攻克杨坡寨、县城和王范镇，摧毁了国民党在洛宁的统治基础，解放了洛宁。9月，洛宁分为洛南、洛北两个县。9月11日，洛南、洛北分县后，迅速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谓之“急性土改”。一些地主、恶霸被镇压，财产被没收。其残余势力对共产党和新生政权恨之入骨。国民党县长黄海容组织地主还乡团，纠结匪首，配合胡宗南麾下裴昌会部对洛南、洛北县的县、区、村各级政权进行疯狂反扑，反攻倒算，制造了多起骇人听闻的事件，如中山镇事件、岭南事件、麻院事件、蛇沟事件等。西山底事件就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发生的。

冯庚申老师介绍说：敌人把村子团团围住，村子里战士、民兵都登上寨墙防守，形势很紧张。黎明，敌人发起进攻，迫击炮弹一个劲在村里爆炸，老乡们都很害怕。那天是我十岁生日，敌人来捣乱，生日也过不成了。我爹把我藏在北屋放有箱子的床底下，他说这样最保险，一旦炮弹打到房子上，有房子、箱子、床三层保护。一发炮弹还真落在房顶，但没有爆炸，顺房坡滚到地下炸了，巨响吓得我连气也不敢出。

敌人主攻东门，我家的胡同叫“二道街”，正对着东门。东门用碌碡顶死，土囤得很结实。敌人不知用了多少炸药，把寨门炸飞到胡同里十数丈远。寨门被攻破敌人拥了进来，把机枪架在我家门前的一块大石头上毫无目标四下扫射，吓唬百姓。敌人太多，火力太猛，守寨的战士、民兵只好从南门突围，暂避中方村，后进到南山。裴部一个营长，心狠手辣，外号“眼镜蛇”，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他带兵冲进村子见人就杀，逢门就砸。邻居家门被砸开，敌人冲进去将一家三口当场击毙。我家大门结实砸不开，我母亲去开门，开门后，敌人端着带刺刀的枪冲进来，照着母亲就刺。刺刀在母亲腋下刺过，一梭子子弹射出，打在母亲身后的墙上，母亲吓瘫倒地。敌人挨家挨户寻找青壮年男子，找到谁就先用手榴弹砸脑袋，有的砸个大疱，有的砸得头破血流，稍有反抗就当场击毙。敌人把人都赶到东门外的寨壕里，逼问谁是干部、农会成员、民兵，扬言不说统统杀死。群众没有一人吭声，敌人气急败坏，把群众段焕姓拉出打死。郭拴水被打得头破血流同何科栓在一根绳上，吓得浑身打颤怕死当了软蛋，指认了几个农会的人，敌人把这几个人拉出，当场杀害。随后敌人还放火烧了农会主席家的房子，农会主席媳妇吓得跳井，虽未死，但落下终生疯癫的毛病，所犯罪行真是罄竹难书……

我们把话转到正题上问：“你能说说烈士李文英的事迹吗？”冯庚申老师为我们详细讲述了当时的经过。

他说：李文英是独立营战士，也是洛南县政府干部，外地口音，20多岁，中等个头，短发，常穿军装，束腰带，显得很干练。看来也是农民出身，纺花、织布、针线女工样样精通，经常帮助当地妇女剪缝衣服，很受当地妇女们尊敬。她还经常协助农会，发动妇女并亲手教她们赶做军鞋，支前拥军。洛南县政府和独立营撤离时，考虑到她是位女同志，又同群众关系很好，便于隐蔽，让其留守。敌人攻进寨子搜捕干部、农会成员时，李文英在群众的帮助下，穿上司玉文他奶的毛兰大襟布衫，头上包上粗布头巾，打扮成农妇模样，坐在朱清华家房内，手摇纺花车正在纺棉线，被软蛋郭栓水指认被俘。敌人把李文英押到东门外寨壕群众集中的地方，叫她指认谁是县政府干部、战士、农会成员、民兵，李文英爽朗回答:“一个也没有！”敌人用枪托砸她，并威胁她：不说实话就枪毙她，李文英仍面不改色、斩钉截铁地回答：“一个也没有！”又招来一阵毒打。敌人无计可施，只好把她关押起来。

当天，共抓捕108人，敌人把106个男人关押在三间大屋里，把李文英和徐肇基十三四岁的妹妹徐遂二人单独关押在一间小屋内。徐肇基在8月底解放洛宁县城时曾率团参加了战斗，为家乡解放做出了贡献。如今殃及家人。敌人抓了他妹妹，逼其说出哥哥的行踪，回家都和哪些人联系，枪支弹药都藏在什么地方？但一问三不知，敌人要对小姑娘用刑。李文英怒斥敌人：“你们只会欺负小孩，有本事冲你姑奶奶我来！”竭力护着徐遂免受皮肉之苦。敌人怒斥她不该多管闲事。李文英义正辞严地反击：“这是我妹妹，我咋能不管！咋叫管闲事！”随后，乡绅多人出面为小姑娘说情，敌人才放了小姑娘徐遂。

被俘人员关押期间，无休止地提审过堂，酷刑折磨，吊打鞭抽、灌辣椒水、伸腿筋（坐老虎凳）……五花八门的酷刑都用上了，都没能撬开他们的嘴。敌人对李文英还丧心病狂、灭绝人性的摧残，吊起来扒光她的上衣进行羞辱，用香火头烫她乳房，她疼痛难忍，大骂敌人，施刑者却哈哈大笑……

敌人把他们关押了多天，妄图用他们作诱饵，引诱独立营、县政府脱险人员回来营救，以便一网打尽。他们知道廖聪秀是独立营的头领，李文英的丈夫（尚金生、孟县人）也是独立营战士，不会放弃他们不管。其实当时真有营救被俘人员的打算，但经过冷静分析，敌我力量悬殊太大，营救会造成更大的损失。从大局出发忍痛割爱没有实施。李文英丈夫服从组织决定，失声痛哭与爱妻生离死别。敌人的阴谋失败了，把被俘人员关押数天后将廖聪秀、李文英等6人残杀，6人临刑时高喊“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英勇就义。

在冯、司两位老者的引导下，我们察看了洛南县政府办公场所及县长曲书诚，书记温绍孔当时的住室。观看了李文英被抓的院落、关押被俘人员的房屋及枪杀农会人员的现场。

最后，见到了西山底村村委主任田令晨，他告诉我们：村里打算设立村史馆，建李文英烈士塑像，对年青一代进行红色传统教育，此拟议正在审报中，我们期盼他们的心愿能够实现，再来瞻仰烈士遗容！

马老虎、杨小沪、张学文、联合釆访 张学文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