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冰讲故事：顺山倒的回声| 郑洪福口述| 王岩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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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山倒的回声

郑洪福

大兴安岭，山峦叠嶂。蜿蜒起伏，一座座山峰耸立，苍松翠柏如华盖，遮天蔽日，一棵棵劲松，宛如秀丽的少女，婀娜多姿，耸立在山坡上，明媚的阳光，白云袅袅，环绕山峰，清朗的夜空，放眼望去，夜空深邃，皎洁的月色，繁星点点，浩瀚的苍穹，令人神往，更令人陶醉。

1975年8月，15岁的我，因不好好学习，愁坏了我的父亲，多少次的考试不及格，多少次的“皮带”我已记不清，父亲是铁路火车乘务员，長年跑专线，齐齐哈尔至西林吉，大兴安岭中苏最远终点站，一周往返二次，那一年我父在货物尾车摆旗中，结识了一位搭便车的孟叔，这位孟叔快人快语。与我的父亲很投缘。越唠越近乎。当我的父亲谈起最头疼的，“我”学习的事儿时总是卜楞个脑袋。几怀酒下肚，这位孟叔叔，大包大揽，并主动帮忙，让我以知青的身份下乡到他们林业局去！就这样，我初中没毕业，到区知青办自愿填报"知青下乡”申请表，慷慨激昂的来到了阿木尔林业局。那年我15岁……

简单而有有趣的下乡径历，从而拉开了帷幕……

1975年，深秋，寒冷的大兴安岭，西北部，冷风瑟瑟。寒气逼人，雪花飘零，而大兴安岭尾系的东南部，却是金黄硕果，绿郁葱葱。温差相差使然……

我国的北极村，“漠河”10月份，白天温度，零下10度，夜间己达零下20度，我在父亲和孟叔的带领下，来到了阿木尔林场。

几座棉帐篷。搭建在山坡的冲阳下，一条羊肠小道。伴随食堂飘来的炊烟，令我讶然，在惊诧中孟叔叔将我带到了八队，张队长的帐篷里，办完了手续。父亲替我签了字，就这样开始了我五年的伐木生涯。

我所在的阿木尔林场建点儿时，分成了几个队，我被分配到八队，因年龄小，队长给我安排了一位师傅。看管我，他是宁波下乡的老知青，1968年下乡，名字叫:李广昌，师付大我8岁，当年我15岁，师付23岁。当时我的工作是:把放倒的木柴。打岔。去枝，4一一6米归椤，待运装车，每日的工分是0.5分，师付们满分1分，月工资近四十多元，我属于小工子，但我勤快，每月也能掙20多元。在哪个年代工资算是高的啦，我很满足。

生活上单调，吃不到细粮，大米白面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奢望，更谈不上有青菜了，在这种艰难困苦的蹉跎岁月中，我们艰难的生存着，无怨无悔，夏天的蚊虫，冬天的寒冷。练就了我们的人生，锻造出我们知青的毅力。

夏季的来临我们欢欣鼓舞，山坡上，一株株挺拔的青松，嗡嗡作响的油锯声，时不时传来一声；“顺山倒！”响彻在耳旁，那声音在山坳中回荡，顺山倒！顺山倒……

每天的工作之余。我都会伴随着满山坡盛开五颜六色的花朵儿，像个狗蹦子一样的欢跳，陶醉在幸福浪漫之中，我与彩蝶起舞，亲吻着鲜花的芳香，深深的呼吸着森林里特有的气味和沁人肺腑的空气。

每年的7月份，山葡萄，野果子随处可见，有一种野叫:山都市杲(牙个达)，吃上几个，酸甜上口，在吃上几串山葡萄，不一会肚子里就会闹鬼……哦，原来这两种果子吃到一块儿会产生酒精化学反应作用的，有酒性。我们这些新老知青，收工前都会采摘一些，边走边吃，回到驻地，个个满脸通红。欲醉，欲仙，那滋味儿真是惬意得很，我们每天上山伐木，领导第一件事儿嘱咐我们上山必须带火种，一开始我不明白为何带火种，森林防火最重要，为何带火呀？后来我才明白，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森林着火是常发生的事儿，自然火灾避免不了，带火种是为了打火道用，即(道引子)一旦发现有火情，迅速拿出火种，找一个可逃生，野草不多的地方，焚烧一条8一9米宽长的火道，找一低洼地趴下，待火头过后，自身的安全是没问题的，如果碰上狼群，这火种也是最佳的防身武器。

冬季，大雪下的膝盖深，我们上山伐木，劳动保护品穿的都是44号胶皮绵鞋内套毡袜，绑好小腿，以防鞋里灌雪，伐木的时候一定要看好风向。每棵树的弯曲方向，伐树中要绝对先锯下口在锯上口。当操作完毕时，用一根3米长的手棍，顺风顶到2米多高的树身上，用力一顶，并提醒大家注意！喊上一句顺山倒……顺山倒！这棵上好的木材在伐木人的驯驭下，一根根一排排装上了火车。支援了国家的建设。

塔河，一个响亮的地名，祖国的骄傲，盛产木材，西邻局，是我生活工作的第二故乡，上海，浙江，宁波，几千名老知青，在这块热土上，奋斗了十年，奉献出了青春，为祖国的建设，洒下了辛勤的汗水。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如今祖国建设丰硕的果实里凝结着千百万知青的辛勤的汗水，塔河的江河里流淌着知青的血液。

1976年八月份我被转为正式林业伐木工人，不再当半个小工啦。每天可以同老知青挣1分多啦，每个月能开到48元钱啦！我多么自豪，我多么富有……48元呀！这在当时是一个天文数字，从此我每天加倍的努力工作。

1976年10月27日上午，是我一生当中最难忘的一天，那一天我的师傅李广昌领着我，进山伐木，师傅手拿油锯。将一棵棵上好的木材放倒，我负责打杈截段归楞，此时的师傅挥舞着嗡嗡作响的油锯干的正起劲，“突然油锯熄火”师傅将油锯从树的锯口中拽了下来想修理一下，他坐在一个树墩子上，查找息火的原因，当时我紧忙走到师傅的面前说:师傅这树墩子是不让坐的，听说是伐木工人的大忌的？师付抬起头对我说:小屁孩儿懂个什么？哪有那么多迷信的事儿，赶紧干活去吧！

油锯修好了，那嗡嗡作响的声音，响彻在我的耳旁，这时只见师傅走向了一棵直径约300毫米，高约15米，有点倾斜的松树下，挥动油锯，锯沫芬飞，锯口再延伸，突然间一阵北风，刮过树梢，只见师傅伐的这棵树，鬼使神差般顺着锯口，劈裂开来。这棵树的大头，直接顶到了师傅的肚子上，那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直接把师傅撅向了空中，随着这棵树的顺山倒，师傅也从空中重重摔到了地面上，我急忙跑上前去呵护师傅，然而展现在我眼前的是:师傅紧闭双眼，痛苦的呻吟着，他面色惨白，嘴唇青紫，一滩鲜血，从肚子上涓涓流出，打开棉衣。师傅的肠子已经流出了很多，惨不忍睹，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了那么多，背起满身是血的师傅，往山下跑。嘴里不停地喊着师父的名字，挺住啊！挺住啊！

我边跑边喊：来人呐，快救命啊！……

山坡下，师傅静静躺在草地上，一点儿气息也没有啦！赶上前来的知青哥哥姐姐们，眼含热泪，默默祈祷着，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当时的我，泣不成声，悲痛欲绝，我呼喊着师傅的名字……李广昌……李广昌……你不会死的！我永远爱你！

我的师傅李广昌就这样，永远埋在了，塔河这块山包上。

请看第二集:套野兔，抓野鸡，与狼群斗智。

主播

雪冰：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工作之余喜欢朗读，尝试用声音诠释不一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