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冰很好看

树上的冰很好看

冰结在树上。树不大，树冠如垂髫。每一根细枝条上挂着一支晶莹的冰锥。挂满冰锥的树，不须临风，清丽的阳光下，一样地玉树。

结玉的树排满了一处草坪，在这三月的艳阳下，自舞着一曲冰清玉洁。我在那一瞬间里动了情，然后，把伸进口袋的手抽了出来——还是让它们自舞吧。

我看到那一树又一树的玉锥，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天意。当有人把水柱喷向那些小树时，落在枝条上的飞水犹如串珠般坠向树下。就在那一刻，天寒飞降，紧挨着枝条的在不知哪一个瞬间，凝结不动地粘附在枝条上不再下坠，它从水珠变成了一粒冰球，任凭继续喷射来的飞流从它们的身上纷纷然坠落，上天的寒意超越了飞流的速度，第二个水滴很快连着一个冰球凝结为第二个玉珠。我似乎看到了天女戏水的纤纤玉手，一珠、两珠、三珠，那是怎样的塑玉之巧呀！

我不知道那个水工是否看到这千树挂玉的形成和奇景，他是不是一时忘情于这玉树仙塑的如梦如幻，松手那喷水的皮管，任它在地上肆意横流。真是可惜，我想象到了玉柱落地的情景，那样的玉树又会是什么样的壮丽。

他肯定无意于此，偶然之间塑出的小树挂玉，他也不肯多想。昨天晚上或者今天早晨，在那个天意寒冷的时刻，他的花工工作轮到了这片草坪之地，当他凭借经验把这片草坪浇透了水之后，匆匆忙忙就离开了。然而，他用自己粗糙的双手，在毫无匠心的挥舞水流之间，作合了返季的天寒，创作出了这样的天人合一的冰景。

花工，水管，喷水，小树，时间，天寒，无意之间，撞在了一起，并且，这样的撞合恰到好处，妙不可言，于是，就形成了一种缘起，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奇迹。

然而，晚间，我再散步经过时，上午的妙玉之树，完全不见了。

人间事，一如这玉树的缘起性空，缘合而来，瞬间成空。

2021-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