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比你可爱的老头儿

有些文人让人敬而远之，汪曾祺却格外令人想要亲近。他就像是隔壁常年叼着烟的老头儿，爱热闹、爱生活，三两句把人逗乐。他的文字，写食物的本味，也写生活的本味。文末抽取《汪曾祺文集（全6册）》1套，不要错过。

——梦元

这是「正在读」的第22篇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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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 『空头』用筷子挖着吃。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

汪曾祺的名篇《端午的鸭蛋》，每次读来依旧口舌生津。他有一支妙笔，世间万物经他描述，能品咂出无穷的滋味。那不是人造香精单调、强烈的滋味儿，而是事物本来的味道，平淡、细腻、悠长，令人久久回味。

▲ 汪曾祺

汪曾祺从运河边的水乡高邮走出，在乱中取静的联大岁月，被昆明那明亮、丰满的雨灌醉了心。他曾在北京午门城楼上上班，去玉渊潭公园遛弯儿，和老北京们搭讪；也曾下放劳动，在农科所老老实实地干活、画图。他在文学上可谓「大器晚成」，60岁以后才迎来创作巅峰，但丰富的人生经历，是他创作的养料。

贾平凹说，「汪曾祺是一文狐，修炼成老精」。

01

好吃佬，真性情

「食色，性也。」汪曾祺的人情味儿，突出表现在「好吃」。动荡年代的走南闯北，让他得以品尝大江南北的特色吃食，作为一个会写作的资深吃货，他留下了不少名篇。

不知是因为山珍海味对现代人来说已经稀松平常，还是因为水土和种植的变化让食材的本味流失，我们吃起饭来似乎总不如汪曾祺香。他写尽四方食事，内蒙的手把肉、淮扬的大煮干丝、云南的鸡枞、北京的糖炒栗子，在他笔下尽显生动的味道与口感。

因为汪曾祺有平民的口舌，才能尝出食物的本味。佛说众生平等，而在汪曾祺眼中食物也是平等的，他不吝为豆腐、萝卜、栗子等普通的食材作传，写起食物做法，洋洋洒洒就是千余字。

他说，「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

好吃的汪曾祺也是个好厨子。美籍华人作家聂华苓与丈夫到访北京，指名要吃汪曾祺亲自做的饭，那顿饭吃得淋漓尽致，他做的淮扬干丝可谓一绝，聂华苓端起碗来把汤汁都喝了。

02

01

在「绩效社会」，人人都疲于奔命

比你可爱的老头儿

「可爱」并不稀缺，「可爱到老」却并不多见。

汪曾祺的可爱之处，首先在于「深情」。家乡、父母、老师、乡亲，曾多次出现在汪曾祺的笔下。即便离开家乡多年，他笔下仍绕不开旧地与故人。不仅是故人，他还写身边人，即便是淡如水的交往，他也能三笔两笔就把人给写活。

他写「多年父子成兄弟」，写庙里的和尚，草根画家，邻居的老头与大妈。他写一直惦念的小学老师，联大的同学与师长，患精神病的「二愣子」。他不仅散文写，小说也写，信笔白描，人物的精气神儿就有了。

汪曾祺没有知识分子的高傲，无论看待任何人、描写任何人，他总是有一种平视的目光。这种目光与才华无关，而是来自温良敦厚的性情，它比才华更珍贵。

▲ 汪曾祺与沈从文

他多次提到沈从文的教导——「要贴到人物来写」。他说，「我只能写我所熟悉的平平常常的人和事，或者如姜白石所说『世间小儿女』。我只能用平平常常的思想感情去了解他们，用平平常常的方法表现他们。」

汪曾祺的可爱，还在于「幽默」。读他的散文，便能发现他是一个乐呵的有趣的老头儿。他写早年的遭遇，「我当了一回右派，真是三生有幸。要不然我这一生就更加平淡了」，一句话把苦难云淡风轻地概括了。

他回忆在西南联大时借攒了点钱想要拔掉经常犯疼的槽牙，准备去的时候发现治病的修女临时出了远门，「我当时这个高兴呀！」于是拔牙的计划抛到九霄云外，拿拔牙的钱美美地吃了一顿。

六十岁后被人说成老作家，他不乐意了，写文章反驳说：「第一，我不大意识到我是一个作家；第二，我没有觉得我已经老了。」

03

写文当如「鸡汤煮白菜」

汪曾祺的文字，像水一样温润平淡。他不事工笔与重彩，三笔两笔就把人物与情感勾勒，而意在言外。有点像中国山水画的手法，善用留白，而重意境。

他写的小说不像小说，是受了沈从文的影响。在战争中避难的时候，他随身带着的有一本《沈从文小说选》。老庄与儒家都对他有启发，宋儒的诗「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是他向往的境界。他「为文无法」，可正是这种「自由散漫」，塑造了他鲜明的风格。

▲ 汪曾祺画作

汪曾祺的文学资源不仅仅来自中国，他阅读很多西方小说，喜欢契诃夫、纪德和阿索林，还深受普鲁斯特意识流方法的影响。

他是语言的大师，自诩为「文体家」。汪曾祺的写作，挖掘了现代汉语的另一种可能。看似不经意的书写，举重若轻，平淡而有味。他使用语言之讲究，犹如揉面，「下笔之前，要把语言在手里反复团弄」。

那句著名的「开水煮白菜」论，用来概括他的创作，再合适不过。看上去是白开水，但是材料和功夫都到家，汤清可以注砚，实际上用的是鸡汤。这「汤清」，是语言的干净，而这「鸡汤」，是言外的意蕴和人情对生命的滋养。

汪曾祺一生并不一帆风顺，然而却过得快活。他写作、画画、做饭、唱戏，观人间草木，听鸟鸣虫唱，擅长给自己「找乐子」。

对于压力山大的现代人，给自己「找乐子」可是一项重要的本事。如何发现生活的乐趣、培养平和快乐的性情？在遇到挫折、困难的时候，如何给自己「找乐子」？

欢迎参与互动，在评论中分享你对上述问题的感受与思考。

梦元

精神杂食类动物，书店打卡狂魔，咖啡成瘾者，猫奴。

编辑 | 静姝

图片 | 网络

鸣谢 | 时代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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