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敏||儿时的吃喝
儿时的吃喝
关于吃喝!这个问题曾经很深切地困扰着我发育不全的心智.
儿时,我的零食是一些廉价的物品,一分钱一包的"盐津枣",它长的跟鼻屎似的,混和着陈皮以及甜酸咸的复杂口味,足以满足味蕾发育和口唇早操的需要.更由于颗粒众多 ,可以应付很长时间,它是物质匮乏年代里最"耐人寻味"的食物.
弟弟出生的那年初冬季节,我比全家任何人都沾光,整天围着灶台吃好的,母亲看我这么馋就把不舍得吃的留给我一部分,那怕是一碗没有几个骨头的萝卜汤,结果是奶水跟不上,弟弟饿的整天哭,无奈父亲只好去买牛奶回来辅助母乳。
有一天,父亲不知从那弄来一只鸡,那时吃鸡成了一种罕见的奢侈,晚上父亲亲自动手操作,等端出来已经是半夜了,我从未品尝过如此鲜美的佳肴.连续好多天都在回味它的奇妙滋味.从此我坚持认为鸡是世界上最高贵的食物.79年的初冬为了等这顿美餐,我打瞌睡把头还碰了个大疙瘩,到现在它作为成长的记忆还依然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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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当时做好吃的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因为在食物匮乏的年代,为食物翻脸和以此为借口开始吵架是家常便饭.邻居家做了好吃的,婶子觉得上次送给他们几棵白菜,理应回赠她的,可是最终她却失望了,闻到邻居家飘出来的香味婶子开始指桑骂愧,从此与邻居结下了深仇大恨,甚至终身不再说话!
父亲在公社上班,隔一段时间回家一次,对我来说就象节日的到来,他给我买一种彩色的跳跳糖,我常常拿这种食品与我的伙伴套近乎.童年的美食节就此降临在我的生命里,向我打开世界美妙的大门,我的感官瘫痪在粗砺的小吃面前.
盛夏的季节里,5分钱一根的冰棍是我最奢侈的零食.中午时分,尖锐刺眼的阳光直射在地上,到处都被烤的无比灼热,没有人在屋外劳作,惟独我在烈日下攥着从母亲那里讨来的5分钱期盼买冰棍大爷的吆喝声.一个冰棍我与弟弟分着吃,咬来咬去弟弟的鼻涕会沾在上面,但当时我根本就没有顾的上那些,由此还给弟弟起了个绰号"鼻大同",那个馋啊真是无法形容.邻居家的孩子看见我们吃冰棍口水直流,偶尔我给他们咬一口冰喳喳,他们含在嘴里咯嘣嘣嚼,我还现场指导:冰棍不是这样吃的,是放在嘴里慢慢融化的!记得我甩的冰棍棒棒他们还捡起来放在嘴里舔一舔,就这样我在他们心里就成了"了不起"的人物!
村里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进城去卖草鞋,他以为城里东西新鲜,所以就花了两毛钱给几个孙子买冰棍,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着带回家.当孙子一窝蜂的拥向爷爷时,老人激动地把手伸进口袋,忽然间---懵了!口袋里那有冰棍啊!只剩下竹棍了.老人气的喃喃自语:活了七十多岁头一次被人骗了,两毛钱买了几个篾片!他那里想到走了50公里的山路,冰棍在烈日的烘烤下早就融化了!这在今天听起来是个笑话,可当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食物政治学就这样支配了人们的仇恨和友情,那时的女生拉帮结派,主要的拉拢手段就是食物,一把瓜子就能换来一个全新的盟友.但转眼间会为了一颗水果糖而背叛先前的伙伴!这种零食至上主义的生活立场,构成了女性社会的古怪秩序!
后来国家食谱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我也不在贪吃了,常常看见餐桌上琳琅满目的食品却没有一点食欲,触光交错山珍海味敌不过妈妈信手阽来的素炒三样.偶尔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会幸福地大谈过去的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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