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沉着痛快”？看看是不是一直拖笔

一个朋友临米芾的《离骚经》，从去年冬天开始到现在，也有一年的时间了。前两天见面说起来米芾的《离骚经》，他说米芾的帖子真不好写。临了一年了，每个字都能临得惟妙惟肖，但整体上看时，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呢？就是没有米芾书法的那种“沉着痛快”的感觉，反而有种拥挤散乱的感觉。

米芾 离骚贴 局部

我见过他临帖，但是因为他是我们一位前辈的学生，所以不方便说什么。我也曾提起过话题，说起书写时不要拖笔，要推着一点，牵着一点，这样才能使点画遒劲有力。不知道他是不理解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也没见他有一点改变，依旧象拿钢笔似的笔杆永远都向后倾斜一点。

不知道你听糊涂没有，顺锋中锋、拖笔，跟“沉着痛快”有什么关系？不夸张地说，拖笔就是“沉着痛快”“入木三分”的克星。

拖笔

从表面来说吧，这种用笔法，没办法实现米芾所说的“无垂不缩，无往不收”点画线条。这是米芾指导翟博寿时说的话，翟博寿请教米芾，书法要怎么写才能写好，米芾回答要把“无垂不缩，无往不收”练到精熟后，就能列入“能品”之列了。

董其昌赞叹米芾的这八个字是八字真言，是无等等咒。这八个字的含义是书法的所有点画都要把力送到点画的末端，不仅如此，还要让点画有一种被弹回来的力感。力在点画上满满得溢出来，又被挡回去，那种沉着痛快势不可挡。

屋漏痕

这种效果是怎么来的呢？收得住笔！收住笔，不使力气外泄。收笔有两大类，藏锋和露锋。藏锋又有回锋收笔和顿笔收笔两种；露锋也有直收和空抢两种方法。

回锋收笔，蔡邕叫它“护尾”。“点画势尽，力收之。”行笔到结束时要用力收住，收住的不只是笔，还有笔力。这就是颜真卿所说“屋漏痕”的道理，雨水顺着土墙一拓直下，到最后时由于阻力水会聚集在一起。如果还有新的雨水补充进来就会冲破阻挡继续向下流，如果没有雨水补充，就这样聚在那里。

米芾 珊瑚贴

应用到毛笔上的屋漏痕，就是势尽被收住了。拖锋的状态下，毛笔也可以回锋，这个没有什么疑问。关键问题是，由于笔杆是向用力方向倾斜的，回锋时笔尖顶不上力，不能产生回弹的力，使收笔上挑无力。

顿笔收笔也是回锋收笔的一种，一般顿笔会连着挫笔。顿笔是向右下的行笔，挫笔是反方向的推笔。同样是因为拖笔，挫笔的空间不足，用力分散，也不能用力充足。

米芾临沂使君贴

直收，是点画写到结束时，就着书写的力直接提起笔来，让点画产生一种嘎然而止的感觉。这种收笔方法一般用在仰策用笔，这时的行笔是逆锋中锋。就如同推着笤帚向前走，是涩势，阻力肯定大。突然停下来，笤帚会因为阻力的回弹退回一点点，这一点点就是米芾所说的“无垂不缩，无往不收”。

而顺锋中锋，拖笔，就相当于拖着的笤帚。因为拖着走阻力会小，就不会产生这样的回弹之力。所以拖笔在直收时，也是不可取的。

米芾 研山铭

空抢，这个问题前些天的文章中说到过，它是在空中完成的一个动作，入笔时在笔尖还没有接触到纸面时就已经开始行笔了；收笔时，在笔尖离开纸面后还有行笔动作。这个收笔方法一般用在悬针竖、撇画、捺画、钩画、踢挑这些逐渐抽出的点画中，横画的上出锋、中出锋、下出锋，也用空抢收笔。

除此之外，拖笔分解了笔顶纸的力，纸的阻力也就相对减少了。少了涩势，点画也就少了力度，力度不够，拿什么来入木三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