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杜少府之任蜀州解析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王勃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少府:唐代县尉的通称。
之任:上任。
蜀州:泛指蜀地。
初唐四杰—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在中国文学史上是有一定地位的。他们虽然还不能完全摆脱六朝竞尚浮华的文风,但是却不肯随风而靡,象上官仪之流的只在“宫体诗”的泥潭中打滚。他们敢于用自己的创作实践,反对当时贵族宫廷文学的没落倾向,给诗坛带来一股清新健康的空气。虽然成就并不特别巨大,却正如黑夜中初现的一线曙光,依然值得人们珍视。
王勃这首五律所以为后代的读者所注意,正是由于它无论在思想内容上或文字风格上,都是和统治着当时诗坛的贵族宫廷文学处于相反的一面。如所周知,贵族宫廷文学在诗歌上则以“宫体诗”为代表——都是一些失掉生命的尸体,它们除了竭力借助于金碧辉煌而又庸俗不堪的外表之外,已经再也没有别的出路了。然而由于它们还占着统治地位,要打破它是需要有先驱者的勇气和付出艰的创作劳动的。王、杨、卢、骆已经开始尝试着探索新的道路。象王勃的这一首诗,就是通过创作实践向它们作出了否定的一例。(当然,同一时期还有其他的类似作品,这里只是举例。)
这首诗从思想内容看,歌颂了人间真挚的友情之可贵,说明这种友谊并不会因为形迹疏远而减弱,诗里洋溢着真实的、深摯的感情,对于那些意识低下、感情虚伪的宫廷作家和宫廷文学来说,客观上起了揭露和排斥的作用。
从文字风格上看,则是壮阔开朗,朴实严整,使人自然地觉得它有种健康壮实的艺术上的美。本来,从格律来说,王勃这首五律还不是定型了的。律诗八句,开头两句一般不讲对仗,而三、四两句却非要讲求对仗不可。这一首诗却正好相反,开头一联使用了严整的对仗,三、四两句却又不然。这是因为在初唐,“近体诗”的格律还没有定型化(从唐代开始,称律诗、绝诗为近体诗),作者们还在探索的缘故;不过,可以看出它已出现一个雏型。例如这首诗虽然在对仗上面还有参差,而平仄、押韵和“粘”的运用都是标准的近体诗”,便是证明。
提到粘,那粘是什么呢?
律诗上联的对句和下联的出句,平仄要靠近,这叫“粘“。如七律第二句若是仄仄平平仄仄平,则第三句须是仄平平平仄仄。
读这首诗,先要看诗人怎样落笔。他一开头使用了严整的对仗,是有道理的。“城阙辅三秦”,点出送别的地点;“风烟望五津”,再点一句行人要去的地方。先交代出友人去蜀州的主题,使它眉目清楚。这是第一点。其次,一句写“三秦”,用“城阙”来显示长安的一派气势,一句写“五津”,又用“风烟”来显示远处的满眼迷蒙。这样,就传神地摹画出两个朋友恋恋不舍,时而仰头看着长安城阙,时而翘首远方想象蜀州的神态。所以这两句又不限于交代一下地点,而且还带出了人物分手时的神情动作了。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这两句承上而来,是诗人先用一种理由去安慰他的朋友。那意思是说,你为了作官的缘故,远去蜀州;我也是为了作官来到长安,同属“宦游”之身。远离乡土作客他方的感触,彼此都是一样的。这是用两人处境相同、情感一致来安慰朋友,借以减轻他孤身远行所引起的悲愁情绪。转入五、六两句,诗人再进一步申明自己的看法:“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十个字应该做一句读。
到宋代,有些诗人喜欢些“破格”的带诗。例如一二同句对仗,三四两句反而不对仗,他们就称之为“偷春格°。意说有如梅花的先春而开。
“城阙辅三秦”,意思是长安城宫阙嵯峨,险要的“三秦”从四面卫护着它。“三秦”相当于面在的陕西省中部和北部一带的地方。 “烽烟望五津”, “五津”指白华津、万里津、江首津、涉头津、江南津,都是四川省岷江上的津口。这用来代表杜少府要去的蜀川。
我们接着上面的说。。那意思说,朋友分手,固然不免黯然神伤;可是一想到在自己的生活中仍然有个知已,而知己是决不会因为形迹的疏远而使感情从此淡薄的。那么,即使彼此分隔在天涯地角,从思想感情的交融来说,还不是和隔邻相处一样么!于是在结联里,诗人奉劝他的朋友:“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在临别的时候,象情感脆弱的孩子那样哭着是没有必要的。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儿女:《后汉书·来歙传》“故呼巨卿,欲相属以军事,而反效儿女子涕泣乎!”儿女子是指情感脆弱的孩子。
有人认为此诗“儿女”是指青年男女。因青年男女之间的爱恋私情,别离时总不免哭泣。今按,青年恋人临歧分手固然不免哭泣;但临歧分手的“儿女”,也应包括姊弟、兄妹等在内,他们分手时同样会哭泣。弟妹也不一定已成为青年。追溯此词的源头,还是以泛指情感脆弱的孩子较妥。
整首诗写出了两人友情的真挚不移,并且还表露了诗人胸怀浩阔,自有远大的志向,不肯作儿女之态。这样来劝勉远行的人,自然会使他精神开朗,意气高昂,慷慨而别,鼓舞而去。这样的送别诗,自然显出气象壮阔,不落俗套。无怪它能够成为历代传诵的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