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姑戏和干大姨的故事—往事

中午躺在沙发上读《日照非遗概览》,读到“周姑戏”的时候,便有股强烈的冲动要起来写一件事。
这件事发生在三十多年前。
我之前写过我曾被我姥姥从部队带回老家一两年,具体多久我爸跟我妈的记忆竟然都不一样,对此我一直耿耿于怀。
我自己也记不清,就记得上二三年级,就是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我姥姥的家在莒县徐当门村,那时候跟山东绝大多数农村一样贫穷落后。
于是,我便能常常见到在南方部队从未见过的一大景儿:
要饭的。
穿着破衣残毛露胳膊腿脚趾头,甚至一部分屁股蛋儿,背着一个破布袋,拿着一根木棍或者树枝,既充当拐杖又充当打狗棒的要饭的。
当然,还有一部分严格意义上不能成为“要饭的”,因为他们会“唱门子”,就是《日照非遗概览》里所说的“周姑戏”。
书中是这么介绍的:
开始,周姑调只是乞讨者作为“唱门子”要饭的帮腔,有的肩背布袋,手抱月琴,自弹自唱;有的两人搭档,一人操琴伴奏,一人打板行腔。
后来,这一剧种逐渐由几人搭档成班,分担角色,做半商业性质的演出,其报酬多是由请戏村凑钱或者凑粮给付。
于是,一个走街串巷唱周姑戏的中年女人,突然就成为了我的“干大姨”。
“干大姨”——是我姥姥让我这么叫的。
因为我姥姥认了她当“干闺女”,她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的“干大姨”。
在我的记忆中,“干大姨”是跟搭档一起游走到了我姥姥村里,在我姥姥家门口几步远的村街唱周姑子戏。
我姥姥肯定也揣着手站在街上听,听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然后干大姨就开始挨家挨户讨粮食,讨到我姥姥家后,竟然跟我姥姥拉着手抹着泪认了“干娘干闺女”。
其实现在我很理解我姥姥。
我姥姥就我妈一个孩子并且常年见不到,见到对她嘘寒问暖大娘长大娘短说些贴己话的人,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孩子,恨不得抱头痛哭。
于是,我就有了个“干大姨”。
后来,“干大姨”时不时来我家住几天,陪我姥姥拉拉家长里短,哼哼周姑子戏给我姥姥听听,我姥姥姥爷开心地不得了。
那时我对干大姨也比较亲。
因为我没有亲大姨,而且远离父母姐弟们独自在千里之外的姥姥家里,见到对我好的人自己也是亲近地不得了。
但是我已经记不得她的模样了,只记得她脸瘦长,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看起来比较老。
后来日子渐渐好起来,走街串巷唱门子讨饭的事渐渐消失了,干大姨和我姥姥的缘分,延续了几年后便也无疾而终。
周姑子戏也很难再听到了。
《日照非遗概览》里关于周姑戏,写道:
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各种媒体的普及和冲击,周姑戏难以吸引年轻人,年轻人也对周姑戏产生排斥心理。同时创作人员极度匮乏,民间剧团各自为战,互相排斥,严重制约了莒县周姑戏的发展,民间业余剧团的前景和走向令人担忧。
大概周姑戏也是一种时代发展的产物,逐渐被历史淘汰也是正常。
附上一首今天的练习曲,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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