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胶东|芝罘男人是山东大汉中的“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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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上,天下甫定的秦始皇曾经三次东巡,到过芝罘,不知是否与此历史有关,芝罘男人温良驯顺,没有戾气。
在外地人心目中,芝罘男人是山东大汉的“另类”:有山东大汉的坦荡直爽,侠肠义胆,却不沾半点粗豪任性。他们文质彬彬,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容易沟通,善交朋友,粗犷不足,清秀有余。
众所周知,“所城”是“烟台的根”。留在老烟台的人,更是这种“地域性格”的样板。所城三大姓张、刘、安,他们的后裔六代相处,共生共存,可谓百年交好,从未听说过有交恶一例。不久前突然去世的著名京剧艺术家何冠奇说他选择烟台的原因,就在于小城温馨。
烟台在近代迅速膨胀成一个现代都会,但老烟台却没有现代城市均有的喧嚣嘈杂,更罕见打架斗殴,偶尔有一起街头吵架的案例,绝对会成为一大社会新闻。芝罘男人尚礼,举手投足都要斯文得体,即使走路也要不疾不徐,近似于跑会被视为张狂,过分的慢又会被诟病为傲,说话更不能大声豪气,真的颐指气使,便被斥为缺乏教养,吃饭更得讲究“吃相”,又啃又咬是不雅,被诟病为“少教”。在酒楼饭店,绝少看到芝罘男人划拳行令,他们之中绝少“酒鬼”,也很少“酒豪”,“酒圣”不多,“酒客”甚多。酒后失态是很丢人的。作为商人,自然也少不了应酬,但芝罘男人,即使"喝花酒"也不及乱。他们酒后的余兴是让店家摆上笔墨纸砚,即兴连词作句,诗书消遣,风雅得很。
芝罘的"绅商文化”是"老烟台”与“老移民”共同打造的,居民数量迅速增长到十五六万人。大量的移民至少带来了两个历史基因,一是能工巧匠多。大浪淘沙,能够在芝罘立稳脚跟的,至少得有一技之长,众多的新兴行业,如报关检货,还得有精明,智商差的人很快就会被淘汰。所以在新时期里烟台成为制造业的崛起之地,有其历史必然性;二是城市功能强。芝罘是个消费城市,芝罘男人大量地从事“三产”,他们世代在服务行业里“讨生活”,祖辈当学徒,站柜台,“微笑服务”已成为职业本能,有幸在涉外行当中谋生,也必须眼精腿快,改变固有的生活节奏,开埠之后的芝罘实际上已经成为人才成长的摇篮,芝罘男人得“风气之先”,不少人成为外交外贸领域的杰出人才,新中国的首批海关人才就大多是在芝罘完成人行“洗礼”的。
芝罘男人最早走向世界,他们的包容精神确实惠及中外。最具说服力的莫过于不久前才拆除的大马路——那是中国北方最早的“国际社区”。
曾经有人根据一张明信片就说烟台有“租界”,但他们所指的不是烟台山,而是大马路,因为烟台山没有多少中国人,而大马路却是华洋居民混杂的社区,洋风十分浓郁。芝罘男人是这一社区的主人,管理着这块绝不排外的热土。在这里,既有衣冠楚楚的芝罘绅士向西服革履的外国朋友说good morning(当时芝罘大华毛巾厂出产的毛巾上就印着这个短语,因而成为最普及的一英语),也有袒肩露臂的外国女郎向长袍马褂的中国先生屈膝致敬。大家不分中外,和睦相处,是一个干干净净、温温馨馨、安安静静的国际社区。
一般来说,在晚清的众多“教案”中,绅商文化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芝罘的绅商文化却与教案无缘。恰恰相反,在东西方文化的冲撞扭曲中,芝罘男人却更多地扮演着交融化含的角色,他们得“风气之先”,不仅接受、享受着许多“舶来的”新事物,还接受了工业时代的若干文化观念,让东西方文化共同在这块土地上开花结果。烟台苹果、大花生、张裕酒,还有海滩上自由恋爱的倩影,都代表了芝罘男人独享的“绅商文化”带来的风采。
本文选自安家正文集《留住乡愁胶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