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的樱花——读金子美铃和她的童谣诗

金子美铃（1903-1930）出生于日本山口县大津郡仙崎村，她的姨父上山松藏家开有书店上山文英堂。金子美铃3岁时其父死于中国营口，15岁姨母去世后，母亲和姨父再婚；20岁开始在下关的上山文英堂工作，诗作频繁发表，被编辑西条八十誉为“年轻的童谣诗人中的巨星”。

23岁时与文英堂店员宫本启喜结婚，同年生一女。宫本因与妻家关系不睦自暴自弃、男女问题上不检点，还禁止金子美铃写作及通信，使金子美铃感染了淋病。26岁的金子美铃在贫病交加中誊清了三册文稿（《美丽的小城》、《天上的妈妈》、《寂寞的公主》三册共计512首诗），27岁与丈夫分居；拍好了遗照后，在上山文英堂服安眠药自杀。

是什么让26岁的诗人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贫病交加吗？在逐字誊抄那五百多首诗的时候，她有没有过短暂的动摇或对生命的一丝丝留恋？还是只寄望于“长出翅膀、变成天使”（《茧和墓》中的诗句）？

与丈夫分居时，金子美铃曾争取女儿的抚养权而不得；如果争到了，作为一个4岁女孩的母亲，会不会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分居之后，来自丈夫的写作及通信的禁令已经解除，她有没有想过创作更多更美的诗篇？亦或是她的生命本身就与那五百多首诗息息相关，创作已耗尽她有限的生命力，春蚕丝尽，烛泪已干？

在自杀的前一天，她专门去拍摄了遗像，在她平静的面容之下，是否只剩下空荡荡的无边孤寂？她一定想象过这张照片将会被用在将来的报纸、杂志、诗集……等等地方吧。

金子美铃的自杀，也许不只是因为生活或健康的困境，可能还受到了日本自杀文化的影响。在日本，自杀通常并不被认为是逃避和懦弱的行为；而是对自杀有着浪漫的想象，如同开得最绚烂的樱花，从枝头飘然而落，凋而不败；“物哀”意识影响了生死观——追求瞬间美，不惜在最美的瞬间死亡以求得永恒的寂静。某物最该拥有的是它最辉煌的时候，盛极而衰的后半段就应该果断掐断；当人生终结在最辉煌的顶点，只留给人们美好的印象，死亡也是极致的艺术。

在日本作家中，金子美铃的自杀不是特例：芥川龙之介在35岁服毒自杀，太宰治39岁与崇拜他的女读者山崎富荣跳玉川上水自杀，三岛由纪夫45岁切腹自杀，川端康成73岁口含煤气管自杀……进入21世纪，也有35岁的美女作家鹭泽萌神自杀事件。

从金子美铃的诗看，她仿佛对一切都充满了欣喜，比如《全部喜欢》

又仿佛充满了好奇，比如《奇怪的事》

满是童真与期待，比如《三月》

又有无穷的奇思妙想，比如《海浪》和《露珠》

更多的是满满的孤寂溢出来，比如《寂寞的时候》和《积雪》

对死亡有着浪漫的幻想，比如《雪》，那是不是诗人对自己归处的遐想：青色的小鸟以雪为墓，在极美的景色里，美丽的灵魂去往天国……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野火和蕨》，迷糊着做梦的小蕨菜，梦中的红色大鸟，最后伸着懒腰，就像诗人自己，又像飘落的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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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火，意淡息微，火力小而缓，即将成为波动影响的源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身的中心影响力，可能影响周围的人许多年甚至许多代；这些影响会再传递给更多的人，就好像池塘中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