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诗译800首》398醉蓬莱（黄庭坚）

醉蓬莱

黄庭坚

对朝云叆叇，暮雨霏微，乱峰相倚。巫峡高唐，锁楚宫朱翠。画戟移春，靓妆迎马，向一川都会。万里投荒，一身吊影，成何欢意。

尽道黔南，去天尺五，望极神州，万重烟水。樽酒公堂，有中朝佳士。荔颊红深，麝脐香满，醉舞裀歌袂。杜宇声声，催人到晓，不如归是。

【译诗】杨春林

朝云暮雨烟雾重，

乱峰相偎露云端。

站在巫山城楼上，

遥望楚阳宫中仙。

宫府画戟马队过，

盛装艳服都会欢。

被贬万里偏荒地，

对影自怜何欢颜。

到达黔南山更险，

遥望京城万重烟。

乡愁越过千山远，

接风摆酒公堂宴。

香气满堂欢醉舞，

美人声歌娇容颜。

杜鹃声声直到晓，

不如归去叫声烦。

【简析】杨春林

　　黄庭坚的这首《醉蓬莱》词是词人赴黔途中经过夔州巫山县时所作。绍圣二年黄庭坚被指控为撰修《神宗实录》失实多诬，被贬为涪州别驾黔州安置，此词当是他赴黔途中经过夔州巫山县时所作。此词先写悲情，然后描写欢快场景，最后又转入悲情的抒发。此词对比鲜明，写悲与乐所用词语的色彩反差很大。写悲情朴素自然，近乎口语，以直抒胸臆。描写乐景富丽浓郁，风华典雅，着力铺陈。此词通过乐与悲的多层次对比烘托，突现了他贬谪途中去国怀乡的忧闷之情。

　　上片开头“对朝云叆叇，暮雨霏微，乱峰相倚”。开篇以“对”字直领三句，描绘出一幅烟雨凄迷的峡江图画。时尔云蒸霞蔚，时尔微雨蒙蒙，云雨迷离，只见错落的群峰互相依傍。这里在写景时贴切的用典，“朝云”、“暮雨”镶嵌于句中化而不露，“乱峰”指巫山群峰，其中神女峰最为峭丽，相传为神女的化身。营造出一个迷离、凄清、悠远的境界。这与他去国怀乡的怅惘心情是十分协调的。“叆叇”，表现云气浓重，也有日色昏暗之意。“乱”字表现群峰的攒拥交叠，暗示他遭贬后神乱意迷的心境。“巫峡高唐，锁楚宫朱翠”，由神话生发出来的联想。“朱翠”代指美人。“锁”字隐约透露出自叹身世的感慨，这里感情含蓄而深婉，创造一种情绪和氛围，给人以感染。“画戟移春，靓妆迎马，向一川都会”。词人笔锋一转，描绘出一幅热闹的仪仗图。春光明媚，官府的仪仗队行进，盛妆艳服之人迎接马队，迤逦向城中行去。面对如此盛况，词人的内心却是一片悲凉。“万里投荒，一身吊影，成何欢意！”与开头呼应，一腔忧闷喷涌而出。

　　下片开头”尽道黔南，去天尺五，望极神州，万重烟水”。此处承上片最后一层意思加以生发。词人巧妙地越过眼前的情景，设想贬谪之地的望乡之苦，此处用未来的乡愁反过来烘托现实的离情。“去天尺五”写黔南地势之高。尽管这样的高处，眺望神州，还是隔着千山万水。乡愁就象万重烟水，一直延伸到天地尽头，绵绵不绝。“神州”指“神京”。古代的逐臣常通过回望京城来表达其哀怨之情。“樽酒公堂，有中朝佳士。荔颊红深，麝脐香满，醉舞裀歌袂”。此处来一个大转折，展现了地方官为词人摆酒接风，欢宴公堂的热烈景象。为了渲染欢快的气氛，用了色彩富丽的词，“荔颊红深”形容美人容颜的娇艳之色，“麝脐香满”描写香气的氤氲馥郁。轻歌曼舞，醉意朦胧，场面写得热烈，却能反衬出黄庭坚心头的悲凉孤寂。置身高堂华宴，面对主宾的觥筹交错，词人独品苦味。”杜宇声声，催人到晓，不如归是”。唯有那杜鹃“不如归去”的声声啼鸣陪伴着他通宵达旦。

参考文献

1.周汝昌等主编《宋词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03年8月第一版。

2.王奕清等编撰《钦定词谱》学苑出版社2008年6月第一版。

3.唐圭璋等撰写《唐宋词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16年1月第一版。

4.杨春林译著《宋词诗译》海峡文艺出版社2008年12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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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春林

笔名：大白杨、跨界诗翁

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

广东金融作家协会会员、名誉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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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诗词作品集

《宋词诗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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