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峰故事:文坛“画家”刘晓峰

作家刘晓峰与画家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可我依然执拗地认为,他是位出色的“画家”——文坛上的画家。

刘晓峰自2015年开办“晓峰故事”以来,共作画将近100幅。在他的画坊中,多为人物画。他的画风别具一格,机敏,幽默,冷峻,画尽世间浮生相,几近炉火纯青的画技,让人耳目一新。他以生动细致的笔触,绘写了一幅幅散发着特殊时代的精神文化气息,透露出独特民情习俗气韵的生活场景,塑造出独具魅力的艺术形象。

2017年,刘晓峰曾经出版一部“人物集”叫做《晓峰故事》。在这部集子里,他一方面为临沂文艺家画像,选取名家典型,直面人生,其目的不是为他们树碑立传,而是尽量还原生活和历史的真相,不溢美,不贬低,多角度、多层次地发掘人物的个性特点和灵魂世界。另一部分是与作家有着生命机缘的人。刘晓峰与这些人物长期交往,洞察世态之象,将时光碎片和生活之漪进行细致入微的描绘,把一个个个性鲜明、血肉丰满的人物展现在我们的眼前。

生活中,刘晓峰长期与书画家打交道,与他们相濡以沫的交情,自然对绘画艺术心有灵犀。他比较了解中国画的绘画技巧,借鉴工笔、写意、漫画等画体形式,融合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厚底蕴和创新精神,进行艺术的二度加工。

观看刘晓峰的人物画作品,他比较擅长工笔,用笔工整精致,注重细节写真,凸显人物个性特点,直逼人物内心世界,层层渲染,情感细腻,精心绘制出一系列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卷。

刘晓峰为临沂文坛名家画像,多以工笔重彩。他为高振、靖一民、张世勤、李公顺、“奇幻阿姨”李岫青、轩辕轼轲、张岚、王梅芳、王言夫、郭立东、张红燕等文艺家画像,比如张世勤的才华横溢、文坛之路的“峰回路转”,李公顺的江湖义气,轩辕轼轲的卓尔不群、豪放不羁,郭立冬“弃文从画”的华丽转身,张岚充满慈爱的母性情怀、宠辱不惊的处世态度,李岫青出道文坛前后的不同“惊艳”,这些人物生动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他为文坛“战友”高振和靖一民画像。刘晓峰和高振、靖一民的交往,宛如桃园三结义,他们情同手足,兄弟情谊弥久愈深。在仨兄弟当中,高振疏财仗义,乐施好善,幽默健谈,常常成人之美,为临沂的文学事业竭尽全力。靖一民有着苦难的童年,悲情的人生。他的苦难,他的勤奋,以及对“人性、人生、人情”的深度探讨,成就了他的文学人生。

刘晓峰还成功刻画了“文坛异侠”郑士选的形象,“满嘴幽默言,十足文人气”。郑士选无疑是舞坛高手,在舞场上潇潇洒洒,在酒场上语惊四座。人生际遇崎岖不平,他的人生五味杂陈。在他担任兰陵酒厂报主编时,梦想与惆怅,内心的挣扎,充满着矛盾。“他那穿针引线的组织能力,他那风趣幽默的言谈笑语,他那短小精悍不失水准的微评,他那崇拜大家爱屋及乌的铁粉心态,他那面对冷嘲热讽坦然一笑的大度,他那得了别人好处总要设法补偿回去的仗义……足以让我们很多人汗颜,自叹弗如!”

这些人物画,形象鲜明,亦俗亦雅,亦庄亦谐,兼之插科打诨的语言,发人深省,引人深思,增强了艺术感染力。

刘晓峰特别注重人物形象的写意。他在这些“写意画”中,以洒落、豪放的笔墨,准确、真实地再现特定历史环境和人生境遇中独特的人性表现。他的“小巷人物志”系列市井风俗画展示了老临沂市井文化的征貌。临沂特定地域的文化习俗和文化传统,构成了各具特色的风俗人物画的主色调。比如 “脚打鼓”高庆平、“四元楼主”杜振彬、“蝈蝈”小舅、“赵大头”的爸爸等“人物画”,笔墨传神,尽彰人物个性、气质和品性。“脚打鼓”高庆平是一位盲人,他的曲折而富有性传奇的人生,让人走进幽深的岁月林地,惯看人世间沧桑之变。他写“四元楼主”杜振彬,“杜振彬骨子里是一个书卷气浓郁的文人雅士,我先不说他那俊逸洒脱的行书;不说他那汗牛充栋的古典书籍;也不说他收集的拓片孤本;更不说他珍藏的名人字画……单说他侠肝义胆的文化情怀,就足以让人油然而生敬意。杜振彬把皮草公司的利润收入,除了用来维持公司运转和添置藏品之外,大都不知不觉地扶助了那些羽翼尚未丰满的文人墨客。四元楼就仿佛他们在跋涉的旅途上遇到的篝火,不仅融化了他们心头上的冰霜,还让他们觉得人世间还有温情可以依仗。”馍馍巷里的“蝈蝈”小舅“长颈鹿”以身材高挑的优势帮小伙伴们端麻雀窝、偷摘石榴,让人忍俊不禁。“长颈鹿”和芙蓉的婚外恋情以及妻子呼秀的“烽火”,最后酿成意想不到的悲剧。顺花是刘晓峰“妈妈”的救命恩人。出嫁之前,她还为怀有身孕的“妈妈”,宰杀了大山羊。要知道,这只山羊是为她买置嫁妆的。顺花身为“铁姑娘班”班长,将婚期一改再改,工地上一场意外的失火,丧失了年轻的生命。顺花纯朴、善良、顽强、执拗,谱写了一曲生命的悲歌。

刘晓峰的人物画中还有一部分是“漫画”。这些漫画的表现和揭示是以形象、夸张、怪诞的方式进行的,在人们面前展示出一幅幅奇异的、风俗味极浓的画卷。刘晓峰借助于丰富的文化积淀和想像力以及不无夸张、幽默的笔法编排铺写出故事,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推拒的魅力。比如“狗班长”、小白鹤、巫大头、萧老头、翠巧等作品,刘晓峰采用夸张、象征的手法,直接或隐晦、含蓄地反映出纷纭世事,怪诞与现实同在,辛酸与诙谐同存。这些“漫画”作品,演绎出奇异怪诞而又意蕴深邃的悲喜剧色彩。

小白鹤有着扑朔迷离的身世。有人说,“小白鹤”是一个大地主的小老婆,在解放前曾也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后来她男人在土改时被镇压了,她被大婆子赶出了家门,从此便笑傲江湖。还有人说她的丈夫是一名国民党校官,解放前溃败到台湾,“小白鹤”是一个潜伏下来的特务,以要饭为名私下搜集情报……她白天四处逛荡,扮酷耍宝,如同逗人的街景,晚上昏沉大睡,醒来后在小巷阴影里装神弄鬼,仿佛是一个游走的幽灵。尽管她疯疯癫癫、性情怪异,但不失慈爱的母性。在她身上,闪耀着可宝贵的人性光彩。文革时,临沂两派武斗打死了一个人,“小白鹤”不顾个人安危,拼死抢夺这个殉命者,为的是给死者一个尊严。

“狗班长”是刘晓峰倾情而画的人物。“狗班长”和一群流浪狗相依为命,他率领着这支队伍无意参与了文革时的派系之争。“狗班长”来时显山露水,去时寂寞如草。“狗班长”的人性有着闪亮之处,“他是一个自己饿着肚子却让狗吃饱的人,一个自己没有尊严却让狗有尊严的人,比起那些风光体面为了满足口舌之欲,却让动物无路可走、无家可归的人,不知要崇高多少倍。”

萧老头、翠巧都是特定历史时期的牺牲品。萧老头是“四类分子”,他有着离奇曲折的身世。萧老头为鼓楼太巷的妓女昙花所生,他的父亲为富甲一方的萧老板。萧老板和昙花的一夜风情,生下来“萧老头”。翠巧出身地主,由于成分不好,她逆来顺受,忍受着“黄老训”的凌辱。翠巧喜好画画,在自己的画里,把“黄老训”画成猪狗,借以发泄对他的愤恨。

近几年,刘晓峰潜身“画室”,悉心作画。他挥动狼毫画笔,欲画尽世间人物风情。刘晓峰的“画”,借助市井不同的人物来映射社会,真实再现人性影像。他以文字为线条,以情感为画彩,绘制出一幅幅人性之画、人情之画。透过这些画卷,可以触摸到掩藏其间的不同时期的市井人物、风俗人情以及文化习俗中的人性内涵,感其以意传神的艺术境界。有文友评价其作品,“描写市井活灵活现,刻画人物入木三分”。“愿乞画家新意匠,只研朱墨向春山”,我想以鲁迅的诗《赠画师》相赠,与他共勉。

2020年6月30日于月亮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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