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竹林 | 第11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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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张 美 图

让

心

静

下

 来 

一、物语

当踏上院落的地面，风吹过周围的一切，日日熟悉的景印入眼帘，才有种踏实回归现实之感。

周围空无一人，一只猫在门前，另一只猫在花坛，那只狗端坐，等待喂它的人来，殿前的玉兰花，飘下一下叶子，又飘下一些花瓣，另一只猫蹲在树下望着藏匿树叶子里欢叫的鸟，兴叹。

那位拜佛的师父，慢悠悠走出大殿，并未看到善法，善法却让他浑身安详寂静。

紫红的三角梅透过竹叶看过去，像是夹杂在绿色中的一抹彩色。

这满院子景，安静的入眼，时光慢，似乎景也慢。

将抛不开的烦恼，暂且放下，将完不成的事，也暂且放下，和满院子的景一样，在时光静谧处发呆。

对望的两只猫似乎从彼此的眼神中窥探交流，一些蚂蚁在落叶间一串串疾行，一只鸟落在石柱，梳一梳羽毛，又惊飞，那盆仙人球又努力孕育出另一朵花苞，每一个细胞都在蓄谋一场久违的含苞待放。

世界很静，静到唯有微风，拂过满地蜷缩的白玉兰花瓣，世界又在躁动，蚂蚁在动，鸟在动，树叶在动，那只树下的猫，盯着鸟也准备蠢蠢欲动。

这一切似昨日，又不是昨日。昨日枝头掉下的那瓣花，并不是今日的那瓣，昨日满地的蚂蚁，今日又换了地盘，昨日的这只猫也不曾在树下端坐。可今日的院落还是昨日的院落，今日院落里的景也还是昨日的景，还是那棵树，那些花，那只猫。

将时光丢在万物，万物在时光中行走，消失又出现，来又去，有的时光短有的时光长。想保留抓住，却纷纷从指尖溜走，像天上的云，又像水中的月。

并没有一个时光，也并无一成不变的万物，可究竟是什么让世界在静止中万变？

二、结局

他们都质问我，怎么可能。四个字成了我们沟通交流的结局。

视频会议，一周一次，持续时间上小时。

我问他，可不可以用一下这里的WiFi，院子里行走的他微微侧身，高声道：“怎么可能，WiFi又不是给你们用的，那么多人……”

怕他拔高的声音惊动行人被围观，误以为我正在挨训，我立马说，那不好意思，打扰了，您继续念佛，虽然我不知道院子里行走的他，是不是在念佛。

放下我合掌的手，逃一样的离开。

被屏蔽器和山林树木遮挡成动辄微弱的信号，还有流量的高昂费用，心里愤愤：视频会议是他们要求的，WiFi却不是我们能用的。

被拒的理由是——怎么可能。

不知道那年从网络开始，地震一样的事件，是不是也有不满之后的结怨又被人蓄谋利用报复。想起佛陀当年的戒法，是自利利他解脱烦恼的，佛陀当年的僧团也是民主的，也是有利同均的。

……

卫生间的大桶收集快递纸壳，然后一起收集到厨房楼道口。堆满楼道口的纸壳，杂乱一堆。每每卖掉这些所谓的废品，整理要几十人，花费几个晚殿的时间，夏天整理完，大汗淋漓又要排队等待拥挤的洗澡间。自从收集整理几次，藏匿纸壳下的蟑螂四散逃窜，有的窜到厨房。

我问他，可不可以，让每天收垃圾的人，将这些纸壳顺便收走，厨房边上也不至于堆成像垃圾场一样……

他说：怎么可能，每个月能卖近千块钱呢，让他收走？

他打断我将要说的：如果那些本是师父们遗弃的纸壳算是常住物，我知道可能侵损常住，愿意从那点微薄的单费中补贴一点，肯定有人一起响应足够凑出废品钱。日日收垃圾环卫工人，这点废品就当是对他的行善补贴，也干净了那片地方。

他说，怎么可能，纸壳要卖钱。

对啊，怎么可能，假若连同环卫工人都有钱了，各路人马作慈善，谁来接受他们的爱心。

……

怎么可能，好多个怎么可能，明明知道那么多不可能，可总是异想天开的想沟通试一试，虽然都是以挫败告终的结局。

三、慈善

当年参加过一段时间的慈善组织。

见过盲聋喑哑，

见过怪病缠身，

见过家徒四壁，

见过除夕蜷缩睡车站地下通道的流浪人士，

见过住最高层廉租房，屋内水泥墙面，行动不便的孤寡老人，

见过智障加残疾组成的家庭唯一生活来源却遭欺骗，明明让人心酸，却因智障茫然不知，

见过养老院里的老人浑浊的双眼，盯着好久不曾见到的年轻人看，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脸和深陷眉骨中的眼窝，一动不动的盯着，像是他的稀罕却让人毛骨悚然，

也见过忽然屋漏偏遭连阴雨的困厄家庭。

……

轰轰烈烈的抬着油米，扛着相机，欢欢喜喜的做慈善。

孤寡老人行动不便，常年困在楼上，却对这些轰轰烈烈前来的人，挤出微笑接待。离开时，一转身看到，老人恢复一惯的落寞神情，轰轰烈烈前来，又集体消失的这些人，似乎更增添了老人的落寞。

影响中，合照留影，接待条幅，送红包，欢笑握手。闹腾腾的来，又闹腾腾的走。不到半年的时间，我便逃离。

短短的时间，似乎看到了所有人间的疾苦相。

多年前，人来人往的火车站，碰到一位蹲在角落地，卖矿泉水花白头发的老人。老人接过小伙子递上的大额钞票，翻开衣服口袋，小心翼翼寻找零钱，等他抬起头，攥着着零钱和那瓶水，面前却空无一人，小伙子的背影早已扬长而去，小伙子不是为了买水，只是想借机给老人钱。

没有组织，也可以做慈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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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天，我说：

路不是你的，

因为需要收费

水不是你的，

水费也很贵，

天空不是你的，

因为你并不能像鸟一样自在飞

大地不是你的，

因为掩藏你最后的骨灰的

那片地也需要收费

那么多高楼里的屋子也不是你的，

因为有时花毕生的储蓄，

却买不起一间卫生间

甚至身体也不是你的，

因为你控制不了他的生病和饥饿，

却被他们负累

大地山河统统不是你的，

似乎唯有空气是你的，

可是啊，

呼吸着，呼吸着，

他却再也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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