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来的梦想》第六章《雷霆行动》
第二天上午9:30,王伦就向张凌云交上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王莉莉,家住:渝中区菜袁路万江国际花都7栋15-3;
欧华倩,家住:渝中区苗圃中渝花园9幢3-1;
陈小华,家住:九龙坡区谢家湾康斯集团家属区6栋5-2;
许浩文,家住:大渡口区九宫庙五湖村12-7;
看着这份记录表,张凌云不禁倍感欣慰。
“不错!干得非常好!'黄雀行动’总算有了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全靠各位英勇向前,鼎力相助,才使之前的心血没有白费啊!”
王伦笑得有些谦虚:“张助,瞧您说的,这都是小事一桩,主要还是领导决策英明、指挥有方!没能抓到那几个小屁孩,我们几个都挺过意不去的……”
张凌云摆了摆手。
“昨天那都是意外,怪不得你们……现在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战果,但要迫使敌人彻底投降,取得最后的胜利,还有一段路要走。所以希望大家再坚持坚持,接下来还要摸清楚那几个人的工作地址。”
“这些都是小事,对付那几个小孩,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过……”
“不过什么?”
王伦有些为难:“不过蒋经理那边……我们几个回去总得有个说法啊,毕竟……我们还是保安部的人。”
“这个没问题,蒋经理那边我会去交涉的。另外就是公司奖励的事情,你们也知道,按照公司的财务规定,申请这种奖励是需要些时间的,所以……”
张凌云边说边拿过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叠捆好的百元大钞,放在了王伦的面前。
“这里是五千块,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拿去给弟兄们喝喝茶、唱唱歌什么的。公司的奖励我会继续给你们申请,只是希望各位以后能一如既往地支持张某就行了。”
王伦看着面前的一叠钞票,禁不住两眼放光。
“张助,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哪能让您破费……”
“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就不要再推辞了,以后……”
王伦立刻接过了话:“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张助办好这件事情!您只管吩咐,我们随叫随到!”
张凌云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那……张助,我们就不打扰您工作了,您有事情随时叫我们!”王伦说完便匆匆地退出了办公室。
张凌云刚点上一支烟,准备喘口气,摄制部的孙经理就带着一脸笑容走了进来。
“哟,张助,还在忙呢?听说昨天收获不小啊!”
张凌云客气地笑了笑:“坐啊,老孙。现在也只是刚刚把人找到了,往后还得靠大家继续支持才行。老孙,找我什么事儿呢?”
孙经理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神秘起来:“张助,不瞒你说,我今天来找你也是和摄像机有关的事情,我这儿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张凌云一愣,他完全没想到连孙经理都有关于摄像机事件的相关信息。
“孙经理真是神通广大啊,早知道这样,之前就该向你请教的,你就随便说一个吧。”
“张助,你何出此言呢,我们有这种消息还不是因为工作之便……第一个好消息就是,摄制部前几天把摄像机送到北京的特约维修处,索尼的维修人员想办法把摄像机损坏以前的视频数据给提了出来,这几天已经陆续传给我了。我看了一下,里面竟然有那几个小屁孩玩弄摄像机的自拍视频!我估计这个对你应该有些帮助……”
张凌云一听来了精神:“哦,真的吗?你拿给我看看……还有一个好消息是什么?”
“第二个好消息就是,如果你昨天没有找到那几个年轻人,或者以后都找不到他们了,公司的最大损失也只有四万八,而不是之前预计的二十五万!这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
张凌云闻言一头雾水:“什么?怎么突然变成四万八了?”
“是这样的,其实当初把摄像机送去北京维修,我们也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来医的想法,没想到索尼的人告诉我们,摄像机的核心部件并没受到损坏。经过他们的一番努力,现在摄像机已经恢复如初,基本不存在什么使用上的问题了。不过这维修费也挺高的,就是刚才说的四万八。”
张凌云把头转向了一边,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孙经理接着说道:“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感谢索尼那边的负责人赵总,他和董事长是铁哥们儿!他昨天给我说,如果急得话,可以先把摄像机拿回去,维修费在半个月内支付都没问题!我今天已经安排人去北京取东西了,但这维修费拖得太久总不太好啊……”
张凌云问道:“那……老孙你的意思是……”
“张助,你也知道,咱们这报账的手续历来都麻烦得很,哪次不看财务部的脸色啊?何况是这么高的金额!我在想,张助你现在不是在统筹这摄像机的事情吗?能不能借你的手,一并把这事儿给办了……”
张凌云还没表态,孙经理又带着难为情的笑容说道:“我也知道,张助你近期也受累了,又要找人还要索赔的,一不小心还要受点儿小委屈……”
张凌云笑了笑,接过了话:“没关系,老孙,反正这摄像机的麻烦事儿也够多了,再多一件也死不了人,我待会儿见着董事长就一并给你办了。”
“那就太麻烦你了!我马上去把发票和视频光盘拿过来……”
张凌云摆了摆手:“何必麻烦你跑来跑去的,我安排小冯去拿就行了。”
孙经理满意地离开了。
张凌云走出办公室,吩咐冯薇:“去摄制部把摄像机的维修发票和视频光盘拿过来。”然后理了理头绪,迈开步子向董事长的办公室走去。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张凌云记得陈永鹏从来没有关门办公的习惯,难道不在公司?
张凌云又转到副总经理赵锡明的办公室门口。
“赵总,在忙呢?我就想问问,董事长今天没来公司吗?”
赵锡明颇为有些意外。
“怎么,你这个董事长助理居然不知道领导的行踪?哦,这也难怪了,你这段时间都在全力以赴忙活摄像机的事情,谁叫那东西这么值钱呢?再说,也咽不下那口气,是吧?”
张凌云笑了笑:“是啊,董事长安排的任务,谁敢懈怠呢……陈总是不是出差了?”
“你猜对了!陈总的确是出远门儿了。说是准备去沿海几个城市转转,然后再去香港、韩国、欧洲几个地方,全面考察、学习一下别人在娱乐传媒方面的运作、管理方式。我估计,他也是想让你集中精力对付摄像机的事儿,不想让你分心,所以就没告诉你。他这一趟,考察加旅游,我看至少也要两个月之后才回得来……”
张凌云闷闷不乐地回到办公室。
冯薇已经把维修发票和视频光盘放在了桌子上,张凌云在电脑上打开了这张光盘。
光盘里的视频清楚而又完整地记录了4个年轻人在摄像机前面的自show过程,特别是视频的最后一分钟,当4个年轻人牵绊着向后倒去的时候,摄像机的镜头也跟着向前扑向了地面,然后是“啪”的一声,镜头前一片漆黑……
张凌云激动不已,现在是证据确凿,看这几个家伙还怎么抵赖。
张凌云点燃了一支烟,仔细端详着那张维修发票,烟雾缭绕之际,他脑子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宏伟”的想法和计划。
摄像机产生的维修费用总共就是四万八,张凌云真心觉得,这与其说是公司的幸运,还不如说是许浩文等人的幸运!就因为这四万八,一大帮人忙活了好多天,自己还受到了董事长的训斥和质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张凌云认为,其实接下来的索赔行动仍然可以按照25.2万元的计划进行,至于那四万八,下个封口令就可以封锁消息,反正也没几个人知道。现在是证据确凿,到最后不管是上法庭还是采用什么别的手段,只要拿到25.2万,多出来的18.4万,就是自己为公司创造的额外财富!也是自己能力与价值的最好体现!到那个时候,董事长的信任与托付,自己的威望和地位,自然是轻而易举,水到渠成……
当手中的香烟燃烧到尽头的时候,张凌云终于确定了下一步行动的决心和步骤。
张凌云忽然看到桌子右上方的待办事项中还放着冯薇的转正申请表,或许是因为事情有了进展,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张凌云拿过转正申请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却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话:暂缓办理各项社保,视工作绩效而定!
两天后,王伦又顺利地上交了对许浩文等人工作地址的追踪情况:
许浩文,渝北区大兴房地产公司,营销策划部;
欧华倩,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护士;
陈小华,渝中区伟星科技发展公司,网络管理;
王莉莉,刚刚大学毕业,暂无工作。
张凌云信心十足地走进了郑明杰的办公室:“郑律师,在忙什么呢?”
“哟,是张助啊,听说你前期的'黄雀行动’取得很大的成功,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啊?是不是该轮到我出马了?”
张凌云微笑着坐了下来。
“不错,我现在手里有他们损坏摄像机的视频资料,还有他们的家庭住址和工作地址,可以说是万事俱备了!”
郑明杰沉吟着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基本上可以考虑展开对他们的索赔了……张助,你有什么想法和计划?”
“我是这么考虑的,第一步,我们还是采取先礼后兵的方式,由郑律师你出面,争取在4天之内完成对这4个人家庭的见面和走访,在法律层面上向对方提出正式的索赔;
第二步,以压迫的方式为主,向对方家庭、工作单位施加人际关系和社会舆论上的压力,要迫使对方尽快就范!”
郑明杰略微一思索。
“可以照这个方式进行,另外,在后期行动当中可能还要考虑让保安部的人适当地参与。像这样的民事索赔我以前处理过很多,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对方的接受程度和家庭背景怎么样,这么高的金额,一般来说都不会轻易同意赔偿的。就算上了法庭,法院也肯定会主持调解,所以不排除对方会尽力拖延的可能性。”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我准备让保安部的人必要时采取强硬手段,用法律语言来说,就是包括但不限于威胁和武力!我感觉这就像NBA的总决赛,一定会打满7个回合的,基本不会提前结束战斗。”
郑明杰笑着问道:“张助,你这次的行动是不是也打算起个好听的名字啊?”
“行动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雷霆行动’!我们就是要雷厉风行,敲山震虎!”
郑明杰附和道:“很形象啊!”
张凌云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召开'雷霆行动’的准备会,告诉大家做好打攻坚战的思想准备,只有强过对手,狠过对手,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5月28日上午,郑明杰带着一名助手来到了大渡口区九宫庙,敲开了许浩文的家门。
“请问,这是许浩文的家吗?”
许忠德看了看面前的两个陌生人:“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我是长州龙腾艺术文化传媒集团公司的法律顾问郑明杰,今天主要是关于你儿子和我们公司之间的一些事情,特意来拜访你,能进屋说话吗?”
“你们请进吧。”
郑明杰和助手进了屋,迅速四下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
这是一套装修已久的房子,而且整套房子的户型设计很不合理,采光很差,不开灯的话屋里就显得黑黢黢的,摆设的家具和电器也和房子的装修一样陈旧。
郑明杰一边看一边顺口问道:“许先生,你一个人在家?爱人在上班吧?”
许忠德淡淡地说道:“我现在是单身,十多年前就离婚了。”
郑明杰吃了一惊:“哎哟,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打听这个事儿……”
许忠德豁达地说道:“没关系,事实如此嘛。浩文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就和他妈妈离了婚,法院把他判给了我。我儿子他一直很努力、很上进,他的学习和工作我是基本上没操什么心……诶,刚才你说有什么事情找我?”
郑明杰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的,许先生,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你儿子许浩文参加了我们公司举办的一次才艺大赛。坦率地说,你儿子非常优秀,他获得了此次才艺大赛的冠军,我们龙腾公司也同时选中了此次大赛的前四名,准备和他们签下合约,对他们进行培训、包装,然后再推向市场……”
许忠德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喜悦和欣慰,但很快他就被郑明杰后面的话震得呆若木鸡。
“……不过,很不走运的是,在5月17日的下午,你儿子和另外3个年轻人来到我们公司,不慎损坏了一台价值25.2万元的高清3D摄像机!然后这4个年轻人就不辞而别,逃之夭夭了……后来我们公司反复寻找和联系他们,他们都拒不相见,拒不配合我们对摄像机受损事件的调查。”
郑明杰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许忠德的变化,当说到金额是25.2万元的时候,他发现许忠德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深情,但却没有打断自己的发言。
为了不至于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凝重,郑明杰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当然,我们既然这么说,也肯定不会是凭空瞎猜。我们也是在经过了仔细的调查取证,掌握了比较确凿的证据后才得出的结论。我这儿就有他们几个人损坏摄像机的一段视频,我这就放给你看一看……”
许忠德皱着眉,轻轻地摆了摆手。
“我看不用了,你手里有这些资料,今天还能找到这里来,这本身就说明你们是早有准备,我也相信这些事情应该不会是凭空捏造的……你的意思我听得很明白,我儿子损坏了你们的一台摄像机,很贵的摄像机,你们是想要尽快得到赔偿……”
郑明杰及时地补充道:“许先生,其实还有一点也是要说明的,我们并不是要你儿子一个人承担对摄像机的全部赔偿。我本人是法律界人士,根据我对此事的专业判断和意见,这4个年轻人对于摄像机的损坏,是应该承担均等的责任,也就是说,他们4个人应该平均分担对这台摄像机的赔偿,准确的计算就是每个人6.3万元……”
许忠德依然皱着眉。
“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一个最终的答复,晚上我儿子回来以后,我会亲自问问这个事情,然后再和你们联系吧。”
郑明杰想了想,觉得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耗下去,便站起身递给许忠德一张名片。
“那就这样吧,许先生,希望你和你儿子能尽快给我们一个答复,毕竟这件事情前前后后已经拖了这么久,也耗去了我们不少的时间和精力……而且你也清楚,这台高清摄像机,对于像我们这种文化传媒公司,它的使用频率和创造的价值,都不是一般的摄像机所能比拟的。”
郑明杰走出许浩文的家,看了看表,还不到十一点,于是又带着助手去了九龙坡区苗圃欧华倩的家。
在渝中花园,郑明杰见到了欧华倩的母亲罗玉萍,和许忠德一样,罗玉萍也是五十多岁,刚从工作单位退休。
除了人名作了更换以外,郑明杰把他对许忠德说过的话又对罗玉萍说了一遍,当然,像这种带有法律意义的官方语言,本身也是不需要作什么特别的修饰的。
令郑明杰略感意外的是,他并没有遇到预想中的中老年妇女所特有的蛮不讲理,罗玉萍和许忠德一样冷静和稳重,所不同的是,她仔细观看了郑明杰带来的那段视频,又和郑明杰约定了下次联系的具体时间。
既然事情比想象中的更顺利,郑明杰索性在下午一口气又走访了陈小华的父亲陈绍东和王莉莉的母亲周国芳。比起上午的那两位,下午的这两位父亲和母亲显得有些激动,不过郑明杰确定这种态度和反应都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针对那两个不争气而又闯了大祸的子女。
经过一天走马灯式的会面,郑明杰终于带着助手顺利返航。
晚上19:30,许浩文回到家,推开门却发现客厅的电视并没有打开,父亲坐在沙发上皱着眉,抽着闷烟,这一幕显然与平日的景象是大不相同的,整个屋子充满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爸,怎么不开电视啊?”
许忠德吐出一口烟雾:“浩文,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外面闯什么祸了?”
父亲的话让许浩文感觉脑袋像是被棍子重重地敲打了一下,不过他仍竭力使自己保持着镇静。
“爸,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许忠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浩文,别人都找到家里来了,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得很清楚,你就不要再掩饰了!说实话,我很想对你发火,不过今天在家里坐了一整天,我也反反复复地想了很久,现在反而不想发火了……我想问你,如果今天别人不找上门来,你还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
“爸,你不要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其实……”
许忠德打断了儿子的话。
“浩文,人家是带着你们几个损坏摄像机的那段自拍视频来的,你不要再心存侥幸了!我没有看,是因为我实在没这个心情。你为什么还在试图掩饰和逃避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想如何去面对这么高的赔偿!”
许浩文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冒汗,现在对方不但找到了人,还掌握了他们之前认为对方最不可能获得的东西----证据。
“老爸这边都是些穷亲戚,没一个富裕的;你妈那边倒是有两个家境挺好的,可我和你妈离婚都已经十多年了,你叫我怎么去向别人开口?浩文,这件事情你隐瞒了这么久,有没有想过怎么去解决……”
许浩文低着头无言以对,像块石头一样呆立在原地。
许浩文不是没想过,而是完全没有答案,有时他甚至强迫自己不往那个方向去想,因为那是一个他无法解出的方程式。可现在,他必须要面对和踏上的,就是这条没有答案,痛苦不堪的道路。
在极度混乱的思绪中,许浩文茫然地转过身,走出了家门,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道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夜色中他发现自己好像走到了百花村小区的路口,又顺着一条水泥路一直往前走,经过了一条石板路小巷和一条两边满是杂草的土路,来到了长江边上,在成堆的鹅卵石中一屁股坐了下来。
在黑暗中叹了一会儿气,许浩文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一块鹅卵石,用尽全力把它扔进了长江里,然后又捡起第二块、第三块……发了疯似地都往长江里扔,一直到筋疲力尽,才又喘着粗气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欧华倩、陈小华和王莉莉也在这同一个夜晚,承受着狂风暴雨的拍打和心灵上的痛苦煎熬。
欧华倩永远也忘不了母亲那流泪的脸庞和在她耳边的低语倾诉。
“……妈当初之所以要你选择医校,就是希望你以后能在医院这种稳定、单纯的单位里面,平平稳稳地工作和生活。妈从小到大都没有给你施加什么压力,也从来没有奢望你能像电视里的大明星一样去挣大钱,风光一世,妈只希望你一辈子都能平平安安的,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的一番苦心呢……
这几年你爸的身体就一直没好过,都是靠每个月的透析才撑到了现在,家里的积蓄也基本上都花在了上面……妈不是怪你,也不想骂你,可是我今天在家里想了一整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王莉莉回到家,面对的是母亲那近乎尖叫的怒骂。
“……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前些日子我看你一会儿欢天喜地、疯疯癫癫,一会儿又沉默寡言、心事重重的,就知道准没好事儿!初三那年你搞初恋,在全校都出了名;高三那年的晚自习,你跟着几个男生翘课去溜冰,差点儿被学校记大过;到了大二,你又牵涉到一段三角恋里面,搞得两个男生为了你去决斗!结果两个人都进了医院!校长反而把我找去谈话,要我管教好女儿!你都说说看,从小到大,你都给老娘闯了多少祸?
现在更不得了了,才毕业还没学会挣钱呢,就开始赔钱了!六万多啊,这不是六千多!家里这套房子是按揭买的,还差着银行几十万呢,每个月的按揭款那是一分都不能少!前些日子你舅舅做生意亏了本,债主追着他满大街跑,为了救他一命,我们可是把家里最后一点积蓄都给了他!我这边刚喘口气,你又带着一屁股债回来了!你是不是想把老娘气死才甘心呐?我可告诉你,老娘已经被你们榨干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小华回到家,迎接他的是父亲的咆哮和怒骂。
“……你个臭小子!我说这几天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一回来就窝在房间里,不出去Hi了?又是玩儿音乐惹的祸,你现在闯的祸是越来越大了!上大学的时候叫你多钻研一下专业课程,你偏不听,跑去和同学组建什么狗屁乐队,结果专业课程三门不及格!你们一起毕业的同学,有好多人去了大公司做软件工程师,你再看看你自己,这两年都在小公司做什么网管、程序管理员!你有什么出息啊!
就这样都还不踏实,还在折腾什么音乐、唱歌,前些日子得了个什么才艺展示奖,在我面前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现在怎么不得意了?得意忘形就闯大祸了吧?我看你早晚都得栽在你的音乐上面!六万多啊,你叫咱家怎么还呐?你当咱家很有钱是吧?你是不是以为带上你那个萨克斯,去解放碑、观音桥转转,或者去酒吧卖卖唱,就可以还钱了……”
就在许浩文等人还在满天乌云的笼罩下痛苦地挣扎时,龙腾公司这一边却是晴空万里,满园春色,原计划要用4天完成的走访和面谈,竟然只用了一天就全部完成,这异乎寻常的顺利让郑明杰自己都感到十分意外。
不过既然完成了,他也就准备提前向上汇报了。
第二天上午9:30,郑明杰早早地走进了张凌云的办公室。
“张助,大清早的在忙什么呢?”
张凌云抬头见是郑明杰,颇为有些意外,他原以为此刻的郑明杰应该是在和那4个家庭展开唇枪舌战、讨价还价才对。
“哟,郑律师啊,进来坐,今天准备去走访哪家呢?”
郑明杰笑着坐了下来:“今天哪家都不用去,昨天就全部完成了!”
张凌云大吃一惊:“什么?你是说……全部都已经见过面了?”
“对,全部都已经见过了。”
张凌云急切地问道:“那情况怎么样?”
“有喜也有忧,既存在对我们有利的一面,但同时也存在不利的一面……我已经非常明确地告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和我们公司的索赔要求,应该说这4个家庭都能够坦然地接受这个事实,没有发生我们之前预想的抵赖、撒泼和蛮不讲理。这4个年轻人的家长也都算得上通情达理,这为我们的沟通工作减少了很多阻力……”
张凌云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郑明杰,郑明杰继续说道:“……不利的一面主要来自他们各自的家庭环境和条件,据我昨天的观察,还有通过侧面的一些了解和分析,能够得出的结论是,这4个家庭都不是什么很富裕的人家,基本上都是国有企业的退休职工,没有暴发户,没有生意人,暂时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社会关系背景。
他们有的是单亲家庭,有的家里拖着一个病人,还有的表面上看起来稍微好一点,但实际上却背着银行的按揭……概括地说就是普通人家,中偏低层的经济收入。六万多的经济赔偿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就给我们的索赔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张凌云对这个答案显然很不满意。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地方!认账,不赖帐,但就是没钱,那有个屁用啊!现在要的就是他们的钱,难不成还能把他们抓来当苦力抵债?”
张凌云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了脚步。
“郑律师,我认为他们各自的家庭条件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事情,在摄像机这件事情上,我们公司才是受害者!再说我们也没有义务去关心他们的家庭经济状况!郑律师,我看我们还是按照之前定好的行动计划,走坚决索赔之路,必要时采取强制性手段!”
郑明杰缓缓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如果他们拿不出钱来,就把他们告上法庭,然后申请强制执行,对吧?这一点昨天我就想过了,从以往的案例来看,法院肯定会主持调解,即便是强制执行,出于人性化执法的考虑,也会根据被告人的家庭实际情况,作出缓交或者是分期偿还的判决……这样一来,我们要想在较短的时间内取得索赔结果是很难的。”
张凌云本来又开始踱起了步子,听到这里,忽然停下了脚步。
郑明杰的话让张凌云眼前一亮,如果按照这样的发展趋势,或许分期偿还是一种更有利于实现自己战略意图的方式!
如果分两期偿还,可以确保第一次就能回收到12万,如果分三期偿还,也可以确保第一次回收到8万元的赔偿款,和实际产生的四万八比起来,也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如果后面再加把劲儿,陆续回收到剩下的赔款,那就是锦上添花了!如此战绩上报给董事长,不愁董事长不对自己刮目相看!
张凌云马上接过了郑明杰的话。
“那也可以啊!与其在法院和他们耗时间,倒不如我们主动采取这种方式。可以让对方采用分两期,每期3万的方式;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可以再退一步,让对方采用分三期,每期2万的方式来进行偿还……”
看到张凌云作出这样的表态,郑明杰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想到几分钟前还在红着脸要求严惩对方的张凌云,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来了个180°的大转弯,变得如此的通情达理和善解人意。
“那……也行啊,其实按照这种操作思路,我们索赔工作开展的难度还小一些。”
张凌云沉吟着说道:“不管怎么样,索赔工作还得迅速启动才行,不能留给对方太多的思考空间,迟则生变啊……我看还是由我来唱红脸,代表公司给对方发出正式的索赔通知;郑律师,你还是唱你的白脸,督促对方作出实际的赔偿。
我让保安部的人随时待命。一句话,一定要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