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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东欧，便去了匈牙利；去匈牙利，便去了布达佩斯；去了布达佩斯，便登上了渔夫堡；登上渔夫堡，便看到了蓝色的多瑙河，看到多瑙河，便想起裴多菲；想起裴多菲，便想起他那首著名的爱情诗《我愿意是急流》。
年轻时，背诵过这首诗，当我站在裴多菲的故乡，俯瞰多瑙河时，依然心情激荡，尽管我已不再年轻。
多瑙河在静静流淌，链子桥上车水马龙，它们把我带到1847年那个寒冷的冬天。
虽是冬天，但那是诗人裴多菲短暂生命中最晴朗的日子。几个月前，诗人终于迎娶了他苦苦追求了一年的心上人尤利娅。尤利娅是一位匈牙利伯爵的女儿，貌美端庄。裴多菲是在一次乡村舞会上与她相识的。他狂热地追求她，但遭到尤利娅父亲的极力反对。尤利娅钦佩裴多菲的诗才与革命斗志，冲破家庭藩篱，与裴多菲结为伴侣。《我愿意是急流》就是裴多菲·山陀尔于1847年创作并题献给恋人尤利娅的一首抒情诗。新婚燕尔，夫妻俩离开生活的艾尔多特村，来到首都布达佩斯。
布达佩斯，东欧的巴黎，处处弥满着浪漫的气息。裴多菲每天就拉着爱妻的手去散步，河边、树林、废墟、草屋，都留下了他们亲亲昵昵的身影。
当时，链子桥还在修建中，布达与佩斯还是隔着多瑙河相望的两座城市。
一天午后，裴多菲拉着尤利娅的小手说：“咱们去河边散步吧。”沿着佩斯这一侧的小环路，二人出发了。在经过内环和外环之间的烟草街时，尤利娅突然说：“咱还是逛街去，你愿意吗？”据说，就在这一年里，裴多菲写了157首抒情诗，3首长篇叙事诗，以及由20封书信组成的《旅行书简》和两个短篇小说。其中，就有一首被后人点赞、转发最多的“爆款”诗——《自由与爱情》：“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1849年，裴多菲在瑟克什堡同沙俄军队作战时牺牲了，年仅26岁。
裴多菲牺牲后还差十天不到一年，尤利娅脱掉黑纱，嫁给了布达佩斯大学霍尔瓦特·阿尔帕德教授。
二十世纪，《我愿意是急流》在中国引起了青年中的爱情诗热潮。
我不会写诗，但会背诗，而且滚瓜烂熟，不论古今中外，尤其裴多菲的《我愿意是急流》。因为，这首诗清新、自然，毫无造作之感，同时又给了爱情一个新的诠释——朴实、自然。诗中用一连串的"我愿意"引出构思巧妙的意象，反复咏唱对爱情的坚贞与渴望，向恋人表白着自己的爱情。《我愿意是急流》通篇用“我愿意是....../只要我的爱人......”这样的句式结构回环连接，意象组组对比排列，其间又含暗喻，诗句一气呵成，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全诗中的“我”以“急流”、“荒林”、“废墟”、“草屋”、“云朵”、“破旗”来自喻，这些事物都是朴实的，纯真的；而“爱人”则是“小鱼”、“小鸟”、“常春藤”、“火焰”、“夕阳”的化身，这些事物都是可爱的，柔美的。两者的结合是自然的结合，无可挑剔。这里，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没有风花雪夜的柔情，却有一股清新脱俗之风油然而生。在遣词造句方面，诗人也很注重“自然”二字，全诗没有华丽的辞藻修饰，却有极其普通的语言点缀，如“崎岖的”、“勇敢的”等等，这就避免了作品的繁冗拖沓，而倍显自然亲切。透过诗人的字里行间，忠贞的爱情观一目了然：“我愿意是急流，只要我的爱人是一条小鱼”，“我愿意是荒林，只要我的爱人是一只小鸟”。这首诗用一连串“我愿意”引出构思巧妙的意象，反复咏唱对爱情的坚贞与渴望。初读，在一系列与抒情主人公相联的意象似乎都缺乏美感，细品后则体味到诗人的意象是围绕“我的爱人”设置的，意象的朴素与平凡恰好孕含着抒情主人公为维护爱情而准备作了的牺牲。“我愿意是急流/山里的小河/在崎岖的路上/岩石上经过……”，为什么诗人不做滚滚的江河和汹涌的大海？这不更能衬托抒情主人公的心情吗？山间的小河奔流在崎岖的岩石上，暗示这样的地方是人迹罕到之处，这里的小鱼可以平安不受搅扰地生活；而大江大海虽然宽阔，但对小鱼来说环境条件却是恶劣的。这不禁让我想起柳宗元在《小石潭记》中写小鱼“怡然自乐”的情景。为了爱人的平安，诗人宁愿作平凡的山间溪流。下一组意象“荒林”与“小鸟”，除了继续保有这层含义之外，更突出了牺牲精神。林，之所以是“荒林”，是因为要“对一阵阵的狂风/勇敢地作战”。第三组意象最为动人：“我愿意是废墟/在峻峭的山岩上/这静默的毁灭/并不使我懊丧”。“山间的小河”、“荒林”除了容纳保护“小鱼”、“小鸟”之外，其意象内涵还有回旋的余地，爱情之外的职能虽被削弱但没有丧欠；而“山岩上”的“废墟”，除了对“常春藤”的扶持意象外其它皆无，意味着抒情主人公准备为了爱情而牺牲一切，“废墟”的丑陋因而突然获得了—种超艳的美感，令人赞叹。另外，废墟的衰败和常春藤的“青春”形成鲜明的对比。“沿着我荒凉的额， /亲密地攀援而上。”这两句是历来为人激赏的佳句，意象的切割组接十分动人。我这辈子可能会写“荒凉的头”，但几辈子也写不出“荒凉的额”。诗人“荒凉的额”五个字比喻奇特，引人遐想，回味无穷。诗人似嫌这样还不足以抒发心境，在第四节、第五节中，又描写了抵挡一切暴风雨保护炉火的“草屋”，象“灰色的破旗”一样的“云朵”。这些意象的组合达到了这样一种诗的境界：诗人愈是在形象上剥夺主体意象的美感；通过客体意象的反射、主体意象就愈显得完美崇高。《我愿意是急流》这首诗吸收了民歌的某些表达手法，每节的句式、意象对映关系都很相象。诗的境界循环往复，层层叠加，不断撞击读者的心弦，是世界爱情诗中的绝唱。
我愿意是急流
我愿意是急流，
山里的小河，
在崎岖的路上、
岩石上经过……
只要我的爱人
是一条小鱼，
在我的浪花中
快乐地游来游去。
我愿意是荒林，
在河流的两岸，
面对一阵阵的狂风，
勇敢地作战……
只要我的爱人
是一只小鸟，
在我的稠密的
树枝间做窠、鸣叫。
我愿意是废墟，
在峻峭的山岩上，
这静默的毁灭
并不使我懊丧……
只要我的爱人
是青青的常春藤，
沿着我荒凉的额，
亲密地攀援而上。
我愿意是草屋，
在深深的山谷底，
草屋的顶上
饱受风雨的打击……
只要我的爱人
是可爱的火焰，
在我的炉膛里，
愉快地缓缓闪现。
我愿意是云朵，
是灰色的破旗，
在广漠的空中，
懒懒地飘来荡去，
只要我的爱人
是珊瑚似的夕阳，
傍着我苍白的脸，
作者简介
裴多菲·山陀尔，匈牙利爱国诗人。1823年1月1日，他出生在匈牙利一个贫苦屠户家庭，少年时期过流浪生活，做过演员，当过兵。裴多菲15岁开始写诗，1842年正式发表诗歌《酒徒》，开始写作生涯。他一生前后共计写了八百多首抒情诗和8首长篇叙事诗。裴多菲以反抗外敌入侵和追求自由来诠释整个生命，积极投身于祖国解放战争，1849年7月31日，年仅26岁的他在瑟克什堡大血战中同沙俄军队作战时英勇牺牲。裴多菲最著名的抒情诗作品有《民族之歌》、《我的歌》、《一个念头在烦恼着我》、《自由与爱情》、《我愿意是急流》、《把国王吊上绞架》等。 他的政治抒情诗，语言犀利，感召力强，对匈牙利民族解放运动有直接影响。
乔榛，1942年11月17日出生于上海，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配音演员、导演。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上海电影译制厂厂长、中国传媒大学兼职教授、中华文化促进会朗读专业委员会名誉主席 ，曾任中国电影基金会副会长、中国影协主席团委员、上海影协副主席、上海市政协七、八、九、十届委员(九、十届)常委 。曾获"中国百年电影百位优秀艺术家"称号及"我最喜爱的男配音演员"称号。2002年被评为"译制艺术学科带头人" 。2017年荣获"百年新诗贡献奖-朗诵贡献奖" ，2018年荣获第十四届"全国德艺双馨终身成就奖" 、中华文化促进会"华语声音者终身成就奖" 。
作者简介：
雷声，年逾花甲。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叶，开始文学创作和从事新闻工作，作品多次在全国获奖。1989年出版新闻学专著《新新闻体写作》一书，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的周谷城为该书题写书名；1990年北京亚运会撰写的通讯《如烟的梦后，是黎明》，获得中国新闻奖一等奖，并被收入亚运文献集《亚运在北京》一书；1994年，撰写9集电视片《康居》，北京市委、市政府颁发荣誉证书予以表彰；2013年，湖南美术出版社出版其大型摄影散文集《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