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华人文学社】金牌作家曹江||散文《晚秋回乡记》
作者/曹江
我的故乡是在乌兰察布市北部一个边远的村庄。“十一”长假刚过，我便踏上了阔别多年的回乡路程。凭我的记忆，此时的故乡景象应是天空幽蓝，白云轻淡，风劲雨冷，草木枯萎，万物消歇，旷野苍凉。村里的人们该是非常开心热闹，家家户户粮食满仓，米面满缸，老人墙根晒太阳，女人串门唠家常，小孩疯玩耍，年轻人掷骰子、打扑克，一派丰收后祥和幸福的景象。可我踏上故乡的土地，虽依然天蓝蓝，云悠悠，风嗖嗖，雨潇潇，但眼前另样的景象令我感到惊讶，彻底颠覆了我记忆中的印象。
公路两侧不时汇入长龙一样的大卡车，道路拥堵难行。远远望去，车辆像一条蜿蜒弯曲的长蛇盘踞在荒野缓缓蠕动爬行。道路两侧，仍有绿得发黑的甜菜成片成片的在凄风冷雨中倔强挺立，证明着生命的顽强和不屈。还有那成块成块的葵花地，颗颗紫里泛黑的葵花早没了笑脸，枯朽成一饼状，叶子也全部落尽，只剩一光杆举着失尽容颜的饼头，活像一排排赤身祼体的俘虏，耷拉着头颅临风呆立着，静待他人处置发落。
田地里，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热火朝天。远看那随风摇曳的彩色围巾五彩斑斓，似如在萧瑟的晚秋里盛开出的鲜花，缤纷万千。尤为显耀的是那“万花丛”中红色的围巾分外妖艳夺目，像灼灼的火焰在寒凉的天地间跳跃燃烧，点燃了人们劳动的激情，烧尽了原野的荒凉，让人深感温暖和快意。银光闪闪的铁锹和镰刀，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愈发耀眼的光芒。人们收割的是希望，装载着的是梦想，满脸的汗水掩不住收获的喜悦和幸福的笑颜。
走进村庄，除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是寂静。那静，静得出奇，仿佛可以听到落叶的声音，似乎村里的所有牛羊鸡鸭猪狗都保持了沉默。二哥在村口等着我，二哥告诉我，村里年轻人常年外出打工，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的老人和孩童，能干活的都下田秋收去了。现在不同过去，乡亲们只种小麦、莜麦、山药和生长期短的谷物。近些年，由于种子改良，政府鼓励农户大面积地种植经济作物，如甜菜、玉米、葵花等作物，只等成熟收割，就是上了冻也无妨。这让我倍感新鲜，在我的记忆里故乡很少种甜菜，即使种也不会大面积地种植，通常只在房前屋后种少许，足够喂猪即可。那玉米和葵花基本不种，因为这几种作物生长期长，而故乡的无霜期短，不等成熟就被霜打或直接冻死。现如今却成主要的种植作物，且是家乡人的主要经济来源。我慨叹时代的变迁之迅速和我见识之短浅、认知之停滞。我赞叹科学技术的进步为人类创造出财富之无穷。
说话间，到二哥家门口了。开了大铁门，进了院子。不曾想临近家门两三米处，二哥家用一道焊制精美的钢筋网墙将院子分隔开来，像城里楼房的露天阳台一样，看得出是防止家畜靠近家门。过了小铁门，一进家门映入我眼帘的景象把我惊呆了。“哇！美极啦！”不是楼房却胜似楼房，东西两大卧室，中间一间房一分为二是客厅和厨房，大理石地面明镜铮亮，下半墙贴了壁纸，上半墙粉刷雪白，各种陈列摆设井然有序，连屋子的角落都擦洗得锃光瓦亮。塑钢窗户窗明几净。屋外阳光灿烂，屋内暖阳普照；屋内一层不染，屋外井井有条。把到处是尘土、柴草、粪便的农村院落打理成这样实属罕见，令我赞不绝口。
我边观赏二哥家的屋里屋外，边向二哥了解家中的其他情况。二嫂下地帮工干农活去了，每天至少挣二百元，男人们会更多些。他有一儿一女，女儿是东北医大毕业，现在锡林浩特市工作。二哥介绍儿子时脸上堆满了笑容，非常得意地说：“儿子把书都念完啦，今年37岁刚成家，现在广州某大学当教授。”我问：“是博士，还是博士后毕业？”他说：“好像是，反正把书都念完啦。”二哥没有正面回答，但话里话外满是骄傲和自豪。我为二哥的憨厚朴实倍感亲切可爱，又为他有一双出息的儿女深表欣慰，也为他没念过几天书而深感惋惜。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二哥很活泼，也很顽皮，且极俱侠肝义胆，从不欺软怕硬。但他对我很好，从不欺负我，还经常保护我。我家是地主成分，父母从小就叮嘱不许骂人与伙伴打架，以防惹事遭致父母被批斗，我从小养成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习惯，因此常有的小孩拿我开心出气。但凡有此事出现，二哥就会痛揍他们一顿，直到让其发誓再不敢欺负我为止。二哥之所以敢打斗，一是因为二哥家是贫农，打的输赢不会有甚严重后果。二是因为二哥身手敏捷，攻势凌厉，对手防不胜防，只要出手很少败阵。故我一直把他当保护神看待，有好吃的和好玩儿的一定与他分享。可他就是不爱读书，以至于他一生都坚守在这块土地上。
我对二哥说：“我不知道你现在还这么忙，耽误你干活儿挣钱啦，怪不好意思的。”二哥说：“全都是年轻时干活落下的病根，老了腰腿疼得厉害，我现在不能干活儿啦，家里全凭你嫂子，家里家外都是你嫂子干活，而且还种了八十亩土地了。”听了二哥的话，我的心里阵阵痛楚，为二哥的身体深感担忧和同情，又为二哥盈实富足的生活而深感宽慰和高兴，更为二哥娶了二嫂这样的好女人而深感其幸运和幸福。出于惊奇，我愈发急切地想见到二嫂，看看到底是何等人物！盼能一睹其英姿。一个女人家不仅把家里家外打理成风景般美丽舒适，同时还能培养出那么优秀的子女，不禁让我肃然起敬，倍受震撼和感动。二哥对我说：你二嫂中午也不回家，等到夜里收工才回家。这让我非常失望，没有见到二嫂是我这次回乡的一大缺憾。
返程的路上，我一面深深地祝愿二哥和嫂子幸福安康，一面沉思：二哥夫妻能把日子过成花一样美好的光景，源自于他们对生活的无限热爱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家中最细微的痕迹无不散发着详和、滋味十足的生活气息，彰显着旺气在升腾，福气在弥漫。他们没能给孩子锦衣玉食，没能给孩子买学区房，没能让孩子上补习班，没能让孩子与富家子弟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凭着他们的朴实善良、吃苦勤劳、正派本分的品质，感染和鼓舞着孩子们积极向上，发愤图强，茁壮成长，竟然无意中培养出了国家栋梁，这值得我们每个家长和孩子深思。农村这么美好，而人却越来越少；城市越来越臃肿，却还在吸纳和拥入。农村这壮美广阔的天地将由谁来守候、耕耘和接续烟火？更值得政要、专家和社会每个人去思考。
【作家风采】曹江，河北省张家口市万全区人。先后毕业于内蒙古自治区乌盟师范学校数学专业和河北省张家口市教育学院文秘专业。文学爱好者。在多家知名网络平台发表过诗文；入选《中国名家名著典藏作品选》和《全国名家名著佳作选》；被《世界诗歌作家文集》聘请为金牌文学顾问；荣获《中国名人名家杯》一等奖；《全球华人文学社》金牌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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