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上草原,一个远离喧嚣的地方
木兰围场是清帝康熙为锻炼军队,在河北与内蒙古接壤的地区开辟了一万多平方公里的狩猎场。每年清帝都要率王公大臣、八旗精兵来这里举行以射猎和旅游为主的活动,史称“木兰秋狝”。当年,康熙帝选择木兰围场作为皇家猎苑,有其政治目的和战略意义。木兰围场北控蒙古,南拱京津,是历史上的战略要地。清王朝每年在这里以行围狩猎的方式演练军队,推行“肄武绥藩”的国策,从而达到控制蒙古、震慑沙俄、加强民族团结、巩固北部边防的目的。
离开承德,我一路向北赶往下一个目的地“塞罕坝”,开始我的草原寻梦之旅。“塞罕”是蒙古语“美丽”之意,“坝”是汉语“高岭”,因此这里也被人们称为“坝上”,坝上这个地理名词也成了塞罕坝的代名词。坝上草原水草丰茂、风景晨夕各异,吸引了无数的游人。夏季是坝上草原最佳的旅游时节,这里清凉宜人,温度适宜,夏季的平均气温25摄氏度左右,是难得的避暑去处。
车驶过罕塞坝国家森林公园的仿古牌坊,就正式进入了罕塞坝林区。从车窗向外望去,映入眼帘的,一会是连绵起伏、绿涛叠翠的群山,一会是挺拔茂密、参天如盖的松林。据说,木兰围场建立后,清政府严令“民人不得滥入”、“禁樵牧,禁伐殖”,并派八旗兵严加看守。随着清王朝历史的衰退,在同治年间清政府才开围放垦,随之而来的是森林植被被破坏,原始森林荡然无存,塞罕坝退化为高原荒丘。1962年林业部在塞罕坝组建林场,数十万知青在这里用青春和汗水,营造起万顷林海,这里成了华北地区面积最大、兼具森林草原景观的国家级森林公园。
望着车窗外茂密的森林,心里总是想着木兰秋狝的围猎情景。据说,清朝的围猎活动是有计划地围猎,根据地形和禽兽的分布将木兰围场划分为72围,每次秋狝只择其中的十余围进行狩猎,其余众多围则是休养生息,令野生动植物得以繁衍恢复。在每次木兰秋狝时都严令随行军士“遇母鹿幼兽一律放生”,设围时留有一缺口,令年轻力壮之兽得以逃生。每次围猎将结束时,“执事为未获兽物请命,允其留生繁衍,收兵罢围”。可见,清之围猎也是走了一条可持续发展之路。
到达旅馆时已近黄昏,因坝上的气温只有7至8度,只带了夏装的我只好早早钻入被窝之中。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床,爬上屋顶平台拍日出。坝上的清晨冰冷刺髓,我跑回房间拿起床单披在身上,再次来到屋顶。抬头看看东方,天空依旧铁青,依旧星光点点。约莫一刻钟后,东方的天空出现了绯红,而且由厚渐薄,由浓渐淡,整个天空慢慢地燃烧起来。
在山丘与天衔接的天际线上,那一抹厚重的云彩由浅灰而转为镶了银边的黛色外,天际大部分已由原先的浅灰泛着鱼肚白,并且渐渐变得透亮,最后一丝夜色也在无谓的挣扎中被黎明渐渐融化。拍日出最好是在水边,能拍出倒影的效果,但屋顶之上哪来水呢?望着旅馆的天窗,我灵机一动将相机放在天窗的玻璃上对着太阳拍起来,还真有在水边拍日出的效果。
早餐后,坐上越野车淌过滦河便进入了乌兰布统草原,这片草原属于内蒙古管辖,它也是木兰围场的一部分。对于美丽草原的向往,是我心中很久的一个梦想,但每次出游编写攻略时,都没将草原列入计划中,心中甚感遗憾。这次的出游也当开启了我一段夏日的寻梦之旅,走进坝上草原,蓝天白云,绿草红花,成群的绵羊,奔跑的骏马就已经印记在我的心里了。
初夏时节,芳草萋萋,宛如一张漫无边际的绿色地毯,蓝天白云下,绵延起伏的坝上,厚厚的草甸,成群的马儿,在自由自在地吃着草,好一幅蓝天白云,草地,马儿的相互依存的画面,让我不由的尖叫起来,眼前的草原景色足以让我心醉,但是只有走进草原的最深处,才能真正让自己的心贴近草原,我决定向草原的深处进发。
前行,就是当年康熙皇帝征讨葛尔丹时的联营遗址,这里伫立着古炮模型,木制的营楼,以及一座座蒙古包,可以想象当年的金戈铁马和大军厮杀的场景。康熙二十九年,清帝国与准噶尔汗国在乌兰布通展开了一场大战,两军当日以大炮火枪互轰开始,激战竟日,以双方士卒肉搏为止,双方死伤枕籍。最终以准格尔军的溃败,葛尔丹逃窜告终。经过此役,准噶尔实力大损,曾被其征服的回部、青海、哈萨克各部纷纷投向清军,使蒙古全境出现了平静局面。
越野车一路狂奔,如同策马扬鞭一般,我举着相机对着车外,恨不能将草原的美景全装进我的镜头。由于草原深处都是比较偏远的乡野之地,这里除了自驾和景区的车辆,一般很少看得到有行人走进草原。路边绵延的青山,和山脚下平坦的草地,以及草地上悠闲地吃草的马儿和羊群,都让我兴奋不已,而草原上五颜六色的花也悄然绽放,似乎在迎接远来的客人。
在草原上盛开的鲜花中,最多的算是狼毒花了。狼毒花是草原上的一种毒草,连牛羊都认得它,并且畏而远之不敢吃它。狼毒花在花苞未开之时,是红色的,而绽开之后,花却是雪白的,但也有开黄色或淡粉色的,一株上可以开10~20朵花,花朵显得小而娇艳。狼毒花这种植物最大的特点就是适应、繁殖能力强,它根系庞大,吸收水分和营养能力极强,能适应干旱寒冷气候,周围的草本植物很难与之抗争。
我在新疆那拉提草原时,就听当地人说过每年政府机关都要组织人到草原上挖毒草,这里的草原由于没有人挖毒草,而且牛羊也不食,因此成片的生长着。狼毒花虽然有毒,但它也可制成药剂外敷。据说,清军在征讨葛尔丹时,军中的许多士兵得了疾病,当时缺医少药,最后就是用狼毒花医治的。在这夏日的阳光里,草原上尺余高的狼毒花一片片,一簇簇生机盎然、光艳四溢。一朵朵精致的花朵呈现着红、黄、白、紫等各种色彩,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越野车沿着草原上的小路,向草原的深处一路狂奔,草原的路坑洼不平,好在开车的小伙技术不错,穿过草地,趟过河流,在蓝天白云下,边开边给我介绍草原的旅游和要去参观的风光。千姿百态的朵朵白云漂浮在纯净的碧空中,地平线是舒缓起伏的优美的曲线,山坡的草地上无数的骏马在悠闲地吃草,这就是有名的红山军马场,也是目前唯一还存在的军马场。
坝上草原阳光灿烂,绿草如茵,放牧的人也不知身在何处,放任羊群、牛群和马群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吃草,它们友好地伫立在自己的位置上,入定一般贴在墨绿色的草甸上,哪怕是山风过处,周边树涛阵阵;哪怕是阳光穿叶拂草,点点星光耀眼;更哪怕是夕阳西沉,暮色将至,也丝丝毫毫都没有引起它们的不安和躁动。
车子爬上了一道山坡,眼前出现了成片的白桦林,车就在白桦林旁停了下来。看到这片白桦林时,我跳下车来,迫不及待地拥向一大片树身挺拔、纯白、清丽的树林。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近地看到这么大片的白桦林。白桦树那如白锦缎般华丽的树干在夏日的翠绿中格外醒目,银白的树干亭亭玉立,在一片绿色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美丽。
白桦树,修长,也可以说窈窕,安静如许,安详如许,一簇簇,一排排有序相拥,霜白色的树干高达二十几米。阳光从碧绿的叶片中倾泄下来,远远看去,如同银光丝帘,随风在白桦林里摇晃。我见过许多成片的树林,见过的又多是以粗壮伟岸惊于世人,而这般风姿简约又直指蓝天的树林,是我从未见过如此浩瀚而柔美的树林。它把女子般的纤细柔华,凝结在它温润的子眸里,又把男子汉的儒雅与果敢舒展在蔚蓝的天空上。
虽然,从未见过如此大片的白桦树林,但是冥冥中的喜欢,让我一直向往。当现实中这片白桦林呈现在我的眼前时,那种清丽俊逸、深沉秀美的身姿,在夏日的色彩里,是一幅层次清晰的大写意,是一份宽远而倾瀚的纯美。我静静地走在白桦林中,心随着碧绿低垂的叶子,在浅浅的蓝风中舒展,然后面对一排排白锦般的树干,构图、调焦、测光,只听咔嚓一声,瞬间的寂静、瞬间的安详,还有瞬间不可解说的心事,一下子就定格成了永恒。
草原上植被很丰富,野果也很多,开车的小伙给我介绍草原各种野果的名字,酸酸的野山楂,微甜的沙棘果。可惜现在只是开花的时节,否则我真要摘几个解解馋了。坝上草原一年四季的景色各有不同,夏天这里天高气爽,芳草如茵,牛羊成群,骏马奔腾,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刻。此时的坝上草原到处是怒放的花海,一望无际让人惊艳,在白色和紫色小花的点缀下,如群蝶飞舞,甚是迷人。彩色的花海与周边的山地、河谷、原野、村庄一道,形成一幅绝美的自然画卷。
来到红山军马场夹皮沟附近的野鸭湖,野鸭湖是一片面积不大的草原湿地,水面大约有20亩。在充沛的雨季,这里水草茂盛,野鸭成群,水天共一色,有草长莺飞之美景,一切就像变得凝固一样,一个人走在湖边,躺在草地上,看蓝天白云倒影在水里,一幅绝美的山水画。草原的清风微凉,轻风拂面,有心旷神怡之感,若不是时间的关系,真的想在这里美美地睡上一觉。
草原上的湖泊一般都被称为草原的眼睛,只要有水草原才能有灵性。驻足野鸭湖边一幅绚丽多彩的画面映入眼帘,整个湖区水草茂盛,绿草如茵,不时有野鸭出没于水草之间。湖中的水清澈见底,水中的鱼儿自由的游着,好不快活。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蓝天映衬下的野鸭湖,这样的唯美画面,无论你站在哪个角度,用相机随手一拍,都会是一幅漂亮的画面。微风拂过,我闻到了青草的芬芳。看着湖光倒影,绿草蓝天,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幅美丽的画卷中。
当来到一处小丘,开车的小伙指着不远处的林中空地,告诉我这里就是拍摄电视剧《芈月传》的外景地。为了保护草原环境,电视剧拍摄完毕后,又恢复了草原的本来面目。由于乌兰布统草原风景优美,景观独特,这里已经成为很多电影的拍摄基地了。近年来,许多影视剧组也都把这里作为外景拍摄地,《还珠格格》、《三国演义》、《康熙王朝》、《汉武大帝》等约有60余部电视剧外景是在这里摄制完成。
五彩山是红山军马场辖区观赏次生林秋景的主要景点,但夏日的五彩山也并不输于秋季,依然是美的惊艳,不太高的小山峰上长满了葱翠的树木,美在这里恣意生长着,线条,色块,山丘,丛林,一棵树,一株草、一朵野花、甚至一条小路,都是大自然经典的画笔。站在五彩山附近的土丘上眺望,眼前的景致更让人叫绝,五彩山犹如一位如花少女覆纱仰卧,香梦酣然。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对于草原,久居都市的人一直抱有无限的向往,草原那种辽阔和壮美,只有亲身到过才能体会。这里有最蓝的天、最白的云、最绿的草、最独特的风情。五月的草原,水草肥美牛羊欢唱,正是游玩的最佳时节。走过这大片的浓绿后,每个人会获得一种全新的鲜活的感受,在呼吸着带有泥土芬芳沁心透肺的清新、花儿浓郁芳香的同时,也会深深地陶醉于绿的生动,绿的永恒,领悟生命的炽热和可爱。
在这里,那个世俗的物欲横流,充满竞争和压力、喧嚣且繁华的世界已经离得很远很远,此时此刻心境如水,静谧如月,如风吹云散,晴空窦开。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之间,那颗蒙满尘埃的心变得柔软、鲜活、恬静、安宁,就像这周围的景色一样地清纯了。我醉了,醉于无限恬淡的草原风光,它为酷暑中走来的人们送上一片沁凉,为喧嚣中走来的人们送上一片静谧,为繁冗中走来的人们送上一片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