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安静

距离上课还有5分钟的时间，被通知要代课。

急匆匆跑进班里，看了一下孩子，还好，以前都教过，教学内容是使用电脑打开音频。

在和班主任老师简单交流的过程中知道，小王今天的情绪不太好，中午的时候就大发脾气，听说还扔桌子。高老师说，如果他要还是发脾气，你就让孩子们赶紧出去，千万别让他伤着其他孩子。

我看着此刻乖乖的他，脑补了一下画面，心想，还是别用上这个策略了。

前半节课，孩子们的表现都不错，小王的表现也不错，只是偶尔会发出嗯嗯的声音，配合着双手敲敲桌子，于是我提醒他把手放在桌子上，我想，这样的话，即使他要搬起桌子，我也有个反应的时间。

让孩子们点歌，歌曲越来越活泼。

小王的躁动也越来越强烈。上半身的动作开始多了起来，前仰后合。我问他想听什么歌？他发出嗯嗯的声音，没有理会我。贺老师提醒我，他今天情绪不好，你不用理他。

于是继续放着歌，小王的情绪也越来越不好，除了上半身的前仰后合意外，腿上的动作也多了，位置也开始移动。椅子被弄倒，他坐在地上。我把椅子扶起来，其实是害怕他会扔椅子。饭盒从书包里掉出来，我也放到一边，其实是怕他扔饭盒。在确定他只有桌子能够扔的情况下，我试着去拉他的手，我在想，他手要是动不了，应该扔不了东西，最坏的不过踹上两脚。

一个家长把坐在小王后面的孩子叫到了自己旁边。

我让另一个孩子换了一首缓和的轻音乐。鸟儿鸣叫的声音，流水的声音。

我拉过他的手，“我们一起来数数。”我和他说着，一边数数一边用力地捏他的手，他没有排斥，但情绪依旧没有稳定下来。我让其他孩子不要出声音，孩子们都乖乖的坐在那里。

在数到15的时候，我不敢再数了，小王的情绪虽然没有完全被安抚下来，但是身体已经不乱动了，只是还是会有嗯嗯的声音。于是我也安静下来，更加用力地捏他的手。

我能够感受到从他手上传出来的改变，我不知道他发脾气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但是如果用力捏他能够帮助他安静，我在想，前一刻，他可能在这个空间里找不到自己。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我眼前的这个孩子，当他面露凶光的时候，当他举起桌子扔向别人的时候，他不是残暴，是无助。

小王渐渐地安静下来了。

在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方法让他安静下来的好奇心的怂恿下，我慢慢地松开手。他很安静。我们猜测他可能不太喜欢之前播放的音乐，于是我试着换了一首歌，他依旧很安静。可惜的是，这首歌没有放多久，就下课了。也无法证明是什么引起了他的躁动，是什么让他安静下来。

但现在，我想起来当时自己被好奇心唆使的行为，却有一种恐惧，当时的我冒了多大的风险，如果在他安静之后再爆发，我是否能够控制住他，让他重新安静，我不知道。他是否会有比上课的时候更加过激的行为，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无需去证明可能存在的前因，如果有下次，我还会去捏他的手，让他能够感知到自己。我也还会去放一段缓和的音乐，让他不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