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在树下的杏

我想是我出生在农村的缘故吧,对带着泥土露珠的果实特别用心咀嚼,而关于和它们的故事,我也常在心中忆起。

记得前几年的一次带团,当时带了一家三口,他们来自意大利。其中有位小朋友不到十岁,是一位机灵的小男生。父亲母亲呢就是那种意大利式的男人和女人。我听人说意大利男人很花心,称托的意大利女人就很踏实而稳重。还好,那次的带团来看,那位意大利男人也很绅士持稳,对他的妻子很温柔,尤其眼神能传爱。

我们那次旅程包括参观五台山几座主要寺庙。其中五台山显通寺和洛阳白马寺并称中国最古老的寺庙。关于显通寺得历史沿革我不在这里赘述。

我们参观完寺庙之后,客人感觉意犹未尽,于是我试探着到后边"闲人免进",师父们的生活区,去问询师父看是否可以让我们进去,我当时怕打扰僧人师父们休息,而且怕让师父们感觉我作为客人的翻译有些不懂礼,把客人带进内宅了,我先进去问,征得师父同意后我出去喊客人进去。

当我们进去以后,几位僧人还在打乒乓球。僧人师父看见了是外国人,问客人从哪里来...我看见客人看着师父们在娴熟地打着乒乓球,眼神中有种好奇的参与欲,于是我就询问师父是否可以让客人试试和他们打乒乓球。

僧人们当然高兴在外国友人面前秀我们中国人精湛的乒乓技艺了,于是孩子先试,一开始接不住飞过来的球,后来打了几个回合,能够接住球而且打的像模像样了,孩子打的挺自信。

孩子为父母壮了胆子。孩子的父母亲都跃跃欲试,轻装上阵,打的挺尽兴。打乒乓球会打的一方发球就很关键,僧人师父球技好,每次给到手里的球基本上没漏都可以接住。师父和客人都欢声笑语的,我为他们高兴同时也为没有打扰到师父们的日常生活而高兴。

当我们从后院走出来后,看见一位僧人正在弯着腰从地上捡起掉落的杏,虽然前夜刚下过雨,树下的菜园子中,泥土还很松软,但是感觉那位僧人有轻功似的,他的凉爽的僧鞋好像一点也没有沾到泥土的样子,菜园子中翠绿鲜嫩的蔬菜好似也避让着师父的脚印。唯恐掉落在园子中的杏腐烂在泥土中,赶紧指引着师父把它们都捡起来吃了吧,免得那些杏经受了那么久的日晒,没有与佛,与人结缘,枉来人间一世。

师父看见我们走出来了,他就伸出胳膊把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带着湿泥的杏递到我手里,不停地说:吃吧!新鲜着呢!于是我又把师父给的杏递给客人分享,他们也很开心。嘴里含着师父给的杏,不舍得噎下去,只是品味,一直走到我们住地,回甘如初。

这件事过去几年了,不知为啥,每当我感到身心疲倦的时候,总会回忆起当年那位从地上捡起杏,面带慈悲的微笑,脸蛋红扑扑的,还有些含羞的僧人师父的形象,让我的心可以逐步平静下来,安心体味那雨后古庙禅心的意境。不会多想多余的事,只是珍惜当下,身边的一片菜园子,一棵茂盛的杏树,一处静修的寺庙,一个前世今生的佛缘。

僧人师父们的生活就是那么周而复始地平静自然,禅房前的一片空地就是他们的乐园,一个掉落的杏也是他们钵中餐,他们从不浪费被太阳光照射过的所有果实。包括他们那颗比日照还暖的慈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