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舒的人生“雨巷”
原载:《同舟共进》2018年第5期
作者:知闲
中国现代派诗人、翻译家戴望舒的名字,是与《雨巷》联系在一起的:“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这首发表于《小说月报》1928年8月号上的诗作,曾引起极大轰动,受到包括叶圣陶、朱自清在内诸多名家的推荐和赞赏。诗作缠绵、敏感的情愫,打动了一代又一代读者,《雨巷》遂成经典,戴望舒也成为了感伤主义的一个符号,同时成为了中国现代主义诗歌的一座高峰,是继徐志摩之后中国新诗的杰出代表。戴望舒一生只发表了92首诗歌,却凭这寥寥92首诗,确立了他在现代诗坛的地位。
可是,一代现代主义诗歌大师却命运多舛,尽管有过辉煌与得意的时候,他的人生却更多的处于痛苦与失落之中,婚姻生活的不幸、几次牢狱之灾、抗战胜利后被诬为汉奸,彻底摧毁了他的身体和意志,最终撒手人寰。
伤痕与才气
戴望舒出身于杭州一个职员的家庭。父亲戴立诚早先在北戴河当铁路职工,后回到杭州,在市政府财政局任职,晚些又转任银行职员。母亲卓文出身书香门第,可以说是儿子的文学启蒙老师。
戴望舒天资聪慧,好学上进,三四岁便开始大量阅读中外童话故事,父母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宠爱有加,姐姐对他也是关怀备至。戴的童年本应是阳光灿烂的,可惜幼年时不幸患上天花,虽经及时的治疗和护理,然而那时医疗水平有限,最终在他脸上留下了瘢痕。这一打击对戴望舒来说是终身的甚至是致命的,从容貌被毁的那一天起,他便遭受了来自周围伙伴有意无意的嘲笑挖苦,这让他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经常处于自卑和少言寡语的状态。成年后的戴望舒一米八几的个子,诗名远扬,风流倜傥,却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也从不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有时连说话都有点打结。据说,成年后的戴望舒多次质问母亲为什么没有将他的病治好。
1931年12月,戴望舒的中学同学张天翼在《北斗》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小说《猪肠子的悲哀》,小说素材之一就是戴望舒的生理缺陷。纪弦是比戴晚一辈的诗人,他在纪念戴望舒逝世40周年的文章中写道:‘新雅’是上海一家有名的粤菜馆……我们吃了满桌子的东西。结账时,望舒说:‘今天我没带钱。谁个子最高谁付账,好不好?’……这当然是指我……我便说:‘不对。谁脸上有装饰趣味的谁请客。’大家都听不懂,就问什么叫做‘装饰趣味’。杜衡抢着说:‘不就是麻子吗?’于是引起哄堂大笑……”这些玩笑,让生性敏感的戴望舒十分难堪,却又无可奈何。
但心理创伤并没有妨碍戴望舒的才气,他学习成绩优异,阅读量大,与同龄人相比,他的知识面要广很多。1923年,戴望舒中学毕业,秋天与施蛰存等人一起考入上海大学,戴在文学系学习,兼听社会学系的课程。在校期间,他与沈雁冰、田汉等教员关系密切,田汉在课堂上介绍法国象征主义诗人魏尔伦,戴遂由此萌发其终生爱好。两年多时间里,戴望舒发表了《势立升长》《牺牲》《滑稽问答》等小说、散文和译著20余篇,在浙沪文坛初露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