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沃若
桑之沃若
文/落叶半床
前一阵子,上海地铁站接连有人卧轨自杀,这让我很惊骇。这也唤起了我心头那些遥远的记忆。
那一年那一天
“梅喝药了!”那一年那一天的一个晴空的午后,一个消息传来。
梅在家是老三,上面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小学还没毕业,她就被迫辍学了。夏天,当我们几个爬到田野里高树上像知了一样高歌的时候,梅总是在家里田里忙碌着。她家就在自家田里,我们爬到高处,可以看清楚她的一举一动。
梅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但是她圆圆的脸庞和过早发育的身体,让我觉得她早就是个大姑娘了。等到我们上中学的时候,梅和她的邻居薛恋爱了。这件事情遭到她家人的强烈反对,从他俩恋情暴露的那天起,我们总是老远就能听到她母亲大声骂她的声音。后来有一天,梅突然泪流满面地走到她母亲面前:“你再不用骂我了。以后可以安心了。我不会再给你丢脸了……”她母亲觉得很奇怪,慌忙跑到里屋,看见梅的床前倒着一瓶农药瓶——已经空了——梅喝光了它!
梅的母亲正要骂她傻,却发现梅已经躺在地上了。梅的母亲这下才慌了手脚,吓得只知道大声号哭。邻居把梅用板车送到了医院。医生又是洗胃又是灌肠,折腾了大半天,梅还是没有醒过来……
那个傍晚,天边还余留丝丝晚霞的时候,十七岁的梅就静静地躺在板车上,一路上洒满了她母亲的哭号声。
无望之爱
蓿是个过于沉默的女孩。一年春节,她母亲让我多和蓿多说说话,因为她有很多话不肯和她说。其实,我跟她一点儿也不熟,只是她母亲觉着我们都不喜欢出门,就把我们归为一类人了。我们两个都不善言辞的人坐在一处,可想而知,那气氛真叫一个尴尬。
蓿的事情我知道一点点,她和一个高材生恋爱了好几年。这件事一直藏在她的心里。那人上大二的时候,这段恋情突然之间结束了。工作了一年的蓿,还是没想明白,那年秋天,她偷偷喝农药自杀了。当时在田里干活的母亲,恍惚中好像听到蓿很难过地大喊了几声“娘”。
迷途不返
茉莉,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活泼开朗,聪明伶俐的。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那时候,就已经谣传她暗恋一“才子”。去她家里玩的时候,我看见她的案头上摆满了言情小说,那些书花花绿绿的,怪耀眼的。她经常成宿成宿地打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看这些书。
念初中的时候,她结识了一个叫黑子的家伙。她迷恋上了那个人。那年冬天,她失恋了,因为黑子另有新欢了。一天夜里,她提了一瓶农药,猛拍黑子家的大门。她对黑子大喊:“如果你不开门,我就死在你家门前!”黑子根本就当是小孩子耍无赖,没答理她。第二天早上,黑子打着哈欠去开门,茉莉躺在那里,已经死去很久了。
执迷不悔
第一眼看见珍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太柔太美了。她是邻村杜家的女孩。很沉静很老实,话少得可怜。我能认识她,是因为邻居家的按辈分我应该称之为叔的一个小伙儿。有次他跟随师傅到珍家里做活,一眼看见了正在屋里做针线的珍,立时七魂就走了六魄。从珍家回来后,他夜不能寐,一心想着和珍处对象。他妈就找了个说家,告知了珍这件事。珍的家人同意了俩人见面,地点就定在我家。
半年过后,珍不知因为什么事得罪了他,他告诉我妈不再和珍交往了。从此,俩人散了。珍偶尔上街的时候,还会到我家里坐坐。她是想再遇见他。可是,一次也没有。他躲得远远的。
过了一年,珍嫁人了。
又过了几年,那个叔也结婚了。就在他结婚的当天,珍在家里喝药自杀了。几年之后,叔拎着一瓶酒跑到她的坟前狠狠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