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老房子里的故事(二)
老房子里的故事
(二)
我家只有一间楼房,再加一间矮屋。楼房下是父母的卧室,放着一张花床,一张长条五个抽屉的桌子,一个柜子,在一张旧春凳上放着一对木箱。床前有一条木踏床,父母的床是我家最奢侈的东西了。上面漆绘着各种花草虫鱼,竹石松鹤,床的四周有床头板护着,床顶用一个木格方框固定着。我小时候常常在床上蹦蹦跳跳的,没少被母亲骂。
柜子里常常放着一些衣物,也有些食物。那时我人小,要把柜子盖上去也不容易,我个子只高出柜子多一点,我得用小手把盖子顶起来,把头钻进去,让盖子压在我的头,双手才能拿东西,为了吃还真的蛮拼的。我小舅舅送来了一袋柿饼,那东西太诱人,尤其是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我起先悄悄偷一个吃,觉得太好吃了,吃了可以回味一整天。开始的时候一天偷吃一个,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偷吃了两个。觉得母亲还没有发现,就更加大胆起来了。没几天,柿饼全给我吃完了。母亲为这事,还痛打了我一顿,虽被痛打,我也甘心,因为吃美味,总要付出代价的,现在想想也不后悔。除了偷吃柿饼,我还偷吃过糖沙(白糖),那时这东西也是很稀罕的东西,这也没少招母亲的骂。
在床前的五斗桌里,放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常常是日常用品居多,如剪刀、火柴、针线等,母亲娘家也不富有,也没有什么陪嫁的金银细软等好东西,但我却在抽屉中发现过小孩子戴的银手镯,一些小块玉,有圆形的,有小刀形的,还有一些铜钱或铜钿,但这些东西后来都不知不觉就不见了。
床横头和柜子之间,常常放着一个农用肥桶,用来接尿,小便的时候,总是会听到咚咚咚声音。一股臭气就会随着尿尿扩散开来,弥散在空气中,反正那时大家都这样,也就没有了那种嫌嗔了,久入鲍鱼之肆不闻其臭。
母亲陪嫁来的一对木箱也算是个宝贝了,到现在都保存得非常完好。虽然几十年过去了,红油漆还是呈亮,油光可鉴,可见当时的手艺工匠是何等的用心细致。
那时候流行广播,每村每户都要装广播,每年每户得交五角钱的广播费,这样,我家也要省。听到别人家广播响,我心里就痒痒的,我就学着公社广播员蒋金新的样子,用一块方形的小木板,包上白纸当喇叭,在墙壁拉上细绳作电线,硬是给自己的家里装了一个假广播(喇叭)。
楼房除了放置这些外,余下的空间就不多了。在农闲时,母亲还要放一架织布机。每年都要织一些土布给我们做新衣裳,我读高中前所有的衣服除了内裤都是用土布做的。只是到了高中的时候,才给我做了一件卡叽服,那是我最高级的服装了。母亲织布往往是在冬天或春天,母亲白天织布,夜以继日。那时还没有电灯,她点着一盏煤油灯,常常到深夜。有时我一觉醒来,母亲还在织布。那映在墙上母亲的身影,至今还留在我的脑海里,“依欧—依欧——嘣——”的织布声犹在耳畔回响。母亲织布的时候,我们也不得空了,母亲织布,我们做絮(放在梭里的纱线)。
母亲除了织布给我们穿,还常常织一些被面子到山区里去卖。做被面子的工序很多,织好布后,要染布,要印花,然后用手工缝制起来。一次一般要织20床以上。然后挑着这些被面子到山区里去买。
上世纪80和90年代,我村流行织墙纸,全村老老小小都派上了用场,我父母也跟上时代的步伐,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也织墙纸,这楼房里,不知织出了多少布和墙纸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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