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蔬菜

昨夜的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夜。五点多钟，我起床去阳台看花。

种了十几天的葡萄树开出多片叶子，几朵茉莉花开了几天散落在花盆周围，洁白的花瓣成了锈色。但枝头结了很多花蕾，有些几乎是含苞欲放。文竹一边枯萎一边长出新叶，算是“劫后重生”吧。

前几天，家人说，种那么多花草，会引来蚊子。你这种马骝性格的人，能种活花草吗？眼下蔬菜那么贵，倒不如拔了花草，种上蔬菜，也可以减少一些开支。

听她这一说，我急了：你敢？动一下我的花草，立刻民政局门口见面。

家人瞪着我注视了几秒说：你今天吃花草吧。

中午本来是约了客人的，后来下雨，就取消约会。

想起阿关，出门去了阿关菜园，他在玩手机。看到我来了大喜出望外，放下手机说：喝酒。

阿关去做菜，我在菜园转了一圈，西瓜园里烂了很多熟了的瓜，还有一些菜都发黄了，西红柿结满了藤蔓，地下堆了许多烂的西红柿。

阿关做好菜，叫我回去喝酒。两个菜，一碟河虾煮河鱼，一碟通心菜拌生菜白灼。他拿出一瓶广西土炮，倒一碗给我，给自己倒一碗。我喝半碗，有些头昏，剩下的半碗酒阿关喝了。

阿关说，不要再下雨了，再下园里的菜全烂了。以前总是盼着下雨，下雨蔬菜就涨价了，菜桠都能卖到钱。跟老婆说，下雨吧，下雨菜就贵了。我老婆看了我一眼说，下雨你也不好过，你也太缺德了。后来连下了十多天雨，菜园的菜烂了，西瓜也烂了，没有菜卖，没有瓜卖，也没收入。此时，我才想到我以前的想法太无良心了。

听到阿关这样说，我说了一个故事给他听。古时有一个棺材铺老板和医生去求神拜佛。棺材铺老板祈愿死多点人，医生祈祷多点人生病。

医生问棺材铺老板：你一个卖棺材来求神拜佛求什么呀？太坏了。棺材老板诡谲地笑着，彼此彼此，你求什么，我就求什么。神灵听到他们说话大怒，结果棺材铺老板全家病了，医生的家人死了几个。

阿关笑了：他们的下场跟我一样，我求每天下雨，盼着蔬菜涨价，结果园里的菜全烂了。

广西土炮有些后劲，半碗落肚，竟然在阿关棚寮睡到两点多才起来。阿关那碗土炮酒力大，在他的棚寮睡到两点多才起来。晚上应酬，赶了几个场，那酒味还在。

应酬后经过阿郭家，进去讨茶喝。朋友阿东也在。聊到免租的事，阿郭说他铺头房东每个月免了两百块钱。我说，这也算是别人一番心意了。阿东告诉我们：免了租户房租，别人还要我免水电费和管理费。真的奇葩，免房租是有理由的，水电费和管理费又不是我收的，物业收管理费和公摊，南方电网和水厂收水电费的，你找他们说啊。

回去时，叫阿郭送我，刚上车，阿郭拍了一下推大笑说，狗日的，我也喝到酒啊，我送你，那不是自投罗网？

只好打滴滴回去，路上同司机聊天，问他下雨天，客人多不多。司机告诉我：滴滴车太多了，客人少，十点多才做了二十块钱，拉你这一趟十三块钱，还不如我卖两斤青菜。

司机说他家里是种菜的，这段时间雨太多，青菜有价钱又怎样？园里的时令菜烂得七七八八了，只好出来跑滴滴车。

拼多多拼的茉莉花树苗到了，花盆是加伦塑料盆，款式古雅。还配了小包肥料。说句良心话，八块钱买几棵老花树，还有花盆肥料，真的是超值了。

拆开包装种花，晴晴看到我在阳台，奶声奶气地欢叫着：爷，种花了。我也来。

儿媳妇说：阿爸，种向日葵吧。听到她的话，本想说什么，脑里闪过阿关和滴滴司机的话，就对儿媳妇说：种吧。

庚子年闰四月十五日夜，零碎夜雨，记于雨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