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玉米及其它

穿过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忽闻一股玉米香。

停下脚步，循香望去，圆圆的大铁桶上面，有两根焦黄焦黄间杂黑炭一样的颜色的玉米。原来是烤玉米的香。

这是我熟悉的味道，这味道引发了对当年生活的回忆。

当年，每到玉米成熟的季节，会趁着玉米还没熟透（俗称还没变老）的时候，掰玉米来煮着吃或放在灶膛里烧来吃。

烧来吃的玉米，因为火候不好控制，常常烧得过了头，变成了黑炭，没法吃，只有丢掉；或者烧的时间不够，玉米没熟透，啃起来还有玉米浆沾牙齿，不但没有烤嫩玉米的香味，还满嘴的生面糊味，难以下咽。于是夸张地哇地一声把它吐掉。

也有烧得恰到好处的时候，啃吃烧玉米棒就是单调生活、贫寒日子里的一种享受。

我们这里不习惯说烤玉米、烤红薯，喜欢说烧包谷、烧红苕。可能是巴渝大地不太冷，没有炕，在冬天，烧烧火做做饭，用柴火的余温差不多就可温暖一个家。特别冷的日子，烤火的时候也不多。因此，烤东西吃的时候比较少，烧字更贴切更大众化。

当初的烤玉米和烤红苕，真的不是烤，而是埋在灶膛的灰烬里，与烧饭的柴火一起烧。

当闻到玉米香和红苕特有的香气时，就把它从灰烬里翻出来，在柴火上迅速地炮（páo）一炮（páo），然后拿出来，趁热吃。

现在经营的烤玉米和烤红薯，比较现代。烤的方式一般有两种：一种就是用大铁桶，里面装上炭火，进行烤制；另一种是电烤。

这两种烤制出来的食品，味道不错，食品上也没有柴火的烟灰。算是食品加工的一个进步。

传统的食品，有时不是为了吃那个味道，而是要在制作和吃的过程中找寻已经远离了的乡土气、烟火气。

老师曾经在课堂上形象地教导——我希望你们毕业后，有理想，有情怀，不要做一个庸俗倒胃势利之人，特别是不要做一个像吃烤红薯和烤玉米那样的人。

当时我们举座皆惊——吃烤红薯和烤玉米的人，有啥不好？

老师紧接着阐释——烤红薯和烤玉米，吃的时候，你会有哪些动作才能吃得上？第一是不是要“拍”，第二是不是要“捧”，第三是不是会“吹”。

对的呀！首先不自觉地要拍去烟灰，然后因为很烫，自然要把烤红薯和玉米捧在手里，左手右手交换地颠来颠去，待手里能勉强拿住了，就要吃，还很烫呀，出于本能就会去吹一吹，让温度降低一点。

总结起来，吃传统烧出来的烤红薯和烤玉米，就要“先拍，后捧，再吹”。如果用在对待他人身上，不就是一个没有原则的活脱脱的谄媚之人么？

原来老师是用生活现象告诫我们不要做势利之人。

现在的烤红薯和玉米，已经没有了烟灰，吃的时候无需先拍了，但捧和吹的动作依然不会少。

时代在进步，人性也会变化吗？行为处事会不会也在变化？

美好的人性根植于血液，丑陋的人性之恶，必然也不会自然消失，只不过表现的形式会变得更文明更隐蔽。

人啊人，明辨是非美丑善恶，要睁大眼睛。切不可在“拍、捧、吹”中迷失，以致送掉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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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24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