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军平 | 山里那村有个满囤

山里那村有个满囤

文/任军平

满囤(囤是呈粮食的物件)是个人名字,山里人缺粮给孩子起个满囤,图个好兆头,盼着粮食满囤不饿肚子。
他上头有五个姐姐,一个大哥,七十年代粮食不太宽余,他在百般呵护下,也没饿过肚子。
虽说是山里,但是通往山下平川的路经过村子,地理位置优越,再加上村里有个采坩土的信箱单位,娃些个心眼开的早,在路过的拖拉机上顺手捎带点东西,去坩土矿搞点废铁。拿回家习以为常了,家长也睁只眼闭只眼,这样发展下去,有些人就没有了回头路。
满囤大(父亲)一辈子老实本分,把钱抠的很死,拼命给儿子攒钱。满囤妈也是个老好人,不敢见别人对她好,一好她啥都舍得送人。
分队时分责任田抓阄jiu,满囤大运气不好,大部分地都在沟里、凹里,路不好还远。自然遭遇到全家埋怨,怨气最大的是大哥。骂大老实,没本事,连抓阄都抓不了,一辈子能掫zou(干)啥,满囤大被骂的灰头灰脸。
特别是收时、种时时,大哥就闹火开了,不动弹,这把大、妈、姊妹们忙碌成了一糊糊子。
满囤虽小,没有学到好的,就跟大哥学会了咋做贱大、妈,还死犟活犟,是个活脱脱的撬口。
满囤家大、妈没有架子,屋里自然来串门子的就比较多。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窑里弥漫着旱烟的清香,不时有人烟锅子吸烬,用烟锅子敲碰着鞋底帮,烟灰擔dan不完,就用烟袋上系着的钩子勾着,不时嘴噙着烟嘴子吹着,烟锅子里透出一股烟屎味。
满囤干活回来,就板着阴沉沉的脸色,好像串门子的把他馍掰的吃了。热闹的场面逐渐冷了场,人们识时务的陆续告辞回家。
没有其他人了,满囤就数落父母,:“一天闲的莫毬事干,跟吾些个人屁屁囔囔胡谝啥哩,以后不要叫吾伙人到屋里来”。说话间,手中东西拿起放下的声音很大。
满囤不着人,屋里串门子的慢慢少了,而他的瞎瞎名声慢慢传开了。
碎姐夫来时常来家里就劝他,来客人要打招呼,带笑容。到寻媳妇的年龄了,要多注意些,把个人卫生搞好。
他勃然反斥:“把你的土痂子挠净,还管我的闲事,自己日子都过成锤子了,我见人问锤子哩,见人笑锤子哩笑”。碎姐夫被噎的无语了。
其实满囤大(父亲)也不少挣钱,农村过白事时他有布置灵堂的设备,有时过事主家村里没有看奠的(指拨,招呼灵堂规:程,议程),他就给看奠,熬上一晚上夜,主家多给点酬金,再拿上几盒烟,好吃好喝随客人招待上几顿。
再加上槽头上一直导换养着大犍牛,牛管理精细,膘肥体壮,几年下来也能长不少钱。
尽管大(父亲)不停给他刨乱,他自己在村上企业干活也挺踏实,可不修边幅,不讲究个人卫生,不着人,不敬父母。寻媳妇是个大难题,人家到村上一打听,气就冒的倏一下,没了下文。
家里可没少托付人,礼没少给介绍人送,好话没少说。可是都无果而终。满囤大(父亲)犯了熬煎,那么多女儿婚事上都没费神,可在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身上,可要命了,腿都跑细了,咳得更急促了。
有人出主意让满囤去学厨师,说饭店里头女娃多,好谈媳妇。满囤大就颤颤巍巍的寻出存折,到信用社取出钱,送满囤到利民烹饪学院学厨师,主要是想让他在外边引个媳妇回来。
短训班也学不了什么东西,说包分配,是让去饭店打杂。他这人不受人话,也老实没眼色。走马观花换食堂,有的老板看不上干活那两下子,有的老板闲他老实,莫眼色,也不要了,急就是这样,他在饭店里吃的白白胖胖的,姐姐和大到西安去看望他时,大老远差点没认出来。
就这样在西安混混当当,也没有谈下媳妇,还挣不到钱,晚上在食堂休息,馋嘴吃了老板牛肉,让老板发觉了,第二天就让滚,还不给工资。
满囤又窝宁子回来了,除过白一些,胖一些,什么都没有变化。大只好老脸死嘴的求爷爷告奶奶给他寻活。在坩窝子干累了,放纵自己喊几声,村里一块干活的以为他sa不对了,乱喊叫开了。这下他的瞎瞎毛病又多了一样,sa不对了。
寻不下媳妇,就给大、妈要欺头,骂大人老实,没本事。乱摔东西,把父母心都给伤碎了。从来没在自己身上寻问题,依然我行我素。
大捎话让他碎姐把娃抱上,在娘家熬上一段时间,有小娃耍卦人心就不胡想了。
小娃不会言语,与人沟通大多通过哭、笑来表达,特别是身体不舒服时,就哭闹起来。
娃一哭,满囤就不耐烦了,就对小外甥又吼又骂,惹得一家人哭哭泣泣,更激怒了他乱摔东西。
外爷只好把可爱的小外孙送回去。姐姐们之后的日子里,农忙时来帮忙,时头八节来娘家转一圈,很少在年家住一晚上。
满囤大(父亲)出去听人说盖上几间平板房,看能不能给满囤把媳妇兴得来。好在几个女婿是匠人,没手艺的干土工,也没费多大神,平板房就盖好了。满囤姐夫们扫地出门,直接从地基土方,砌砖打顶,粉刷安门,一杆子插到底。
平房收拾好后,几个姐姐,邻居们都很羡慕,姐姐们羡慕自己家没有这么好的住房条件。邻居们羡慕满囤有福,他的几个姐夫实成能干,不用掏工钱,活干的快,干的好。其实姐夫们都看在老人脸上,不想老人作难。
房子收拾好了,可是讨媳妇依然没有多大进展。也没有人来串门子了,家里显得特别冷清,唉声叹气,怨声载道,可老两口子正发牢骚,就会被满囤摔碎东西声打断,啪啪啪,叮当当,特别刺耳。:“哎怂哩,哎,再有啥本事,二狗跟我同岁的,娃都快过岁了,我的媳妇还没影子”。
妈小声嘟囔骂着,打扫满囤发脾气的摊场,家里茶杯买了好几茬了,还是招不住摔。大只好用八宝粥那个铁筒子,用钳子改造一下当茶杯用。可是没过几天也被摔得七丑八歪,没有正常眉眼了。
大(父亲)咳嗽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频繁。
那年往平川贩炭生意很红火,满囤眼馋贩炭的都挣钱了。就死缠城中村住的四姐夫,让他把四轮拖拉机开到山里来贩炭。贩炭也是个苦差使,煤矿上人熟了,才能拉到脾气(利润),“生地里插铧”,人不熟,贩炭脾气(利润)也不大,山上到山下川里路不好,山里人跑惯了,也不觉害怕,可姐夫是城里人,篱笆生手(外行),跑山路操心害怕。
更害怕的是他逼迫姐夫晚上去捎点人家烧窑的炭,路道地形不熟悉,就出了车祸,满囤翻下了崖。多亏抢救急时,亲戚朋友凑钱救下了他的命,特别是满囤大,为了借钱救满囤命,就差给人下跪,鼻一把泪一把。
经过治疗恢复,满囤身体逐渐康复。但愿他经过这次劫难,心智能成熟一些,让人省点心。
满囤大把:槽头上拴着那头肥硕的大犍牛卖了,把钱给亲戚朋友还了。经过这次车祸,老人家背更驼了,咳嗽越发厉害了,舍不得钱给自己去看病。
那个姐夫、姐姐也深感内疚,真感觉对不起满囤,更对不起老人,老人一生都舍不得多花一分钱,可这次发生意外,让老人白白丢掉了一头大犍牛。
生活还得继续,满囤养好伤后,还得在村里搞企业的人那干活,抓的挺紧的,平时也不耽搁,就是一提起媳妇他就埋怨老人们没本事,给他讨媳妇。收时、种时的时候,更骂大(父亲),抓阄就抓下这烂地,交通不便,还生毬远,路又不好,狼把人掂去别人都不知道。怨归怨,多亏几个姐夫叼空来帮忙。
村里人议论,满囤撒本来就不对火,这又跌了这一跤,这辈子毕了,就驳想娶到媳妇。
满囤大(父亲)咳嗽起来没完没了,气也短的不行。满囤四姐死缠烂磨把他领到医院去检查,是肺气肿,扩张性心肌炎。病检查清楚,他不愿花钱住院治疗,让代夫开些药,拿回家吃药治疗。医生告诉他和女儿,病情挺严重的,安时吃药,心情放宽,千万不要生气上火。
回到家里,四姐把大的病情告诉了满囤娘俩,也转告了几个姊妹。
满囤大哥听说大病了,也害怕让他花钱,诉说了自己的苦,还说:“人吃五谷,得百病,生老病死,你还想活一百岁”。老汉苦笑了笑,也没还嘴。
满囤为自己没媳妇发熬煎,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邻居自家人翻修地方,把他那厨房伸出几尺到满囤家这边,由于一个祖上传下来,也说不清张道理胡子,满囤和人家论理也说不过,动起手不是对手。就这样人家把厨房盖起来了。
虽没占多少地方,可看起来总是不怎么舒服。村里人人说、其他邻居过来说、亲戚来说。每次满囤都听了害泼烦,有时操起了菜刀,杀人的心都有。
有的人都说满囤大老实,:“你那老羊皮,就缠不下他那羊羔皮,你咋不和他办命哩”。话是那么说,谁能知道老人的病情,斗不得气,上不得火。
大哥回来一看,就狠劲冷嘲热讽大(父亲),骂他老实,没本事,让人都到头上拉屎了。
大哥走了后,满囤看着大(父亲),想起自己还没有媳妇,又想起邻居那霸道的样子,他把积攒多天的火又充大发起来,骂过一阵后,又摔碎了东西,老人看着满地摔碎的东西,急促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气就不得上来了,老人家瞪着眼睛,满脸乌青,那一口气最终没能上来,他走了,永远走了。
大走后,满囤对妈就好了,不知道是对大的内疚,还是顿悟了。
大走了,媳妇依然没影清。想发脾气都没处去发。收时种时,满囤显得素手无策,有庄稼的几个姐夫自顾不暇,忙碌成一糊糊子了,也不用黏恋那个慈祥善良的老人了,没人去给满囤帮忙。只有城里那个姐夫来帮忙,两个人场里把式都耍不熟练,塌场几回,麦子出芽几回,这下满囤想起了大,大在世时就没这么焦佶(困难,为难)过,骂大没本事,自己才是个怂囊鬼。
几年下来,满囤瘦成活猴了,村里人没人叫他下苦干活了。实在没办法活下去了,更不用说讨媳妇了。
城里那个姐接了个炸麻花摊子,需要人手,满囤闲着,就进城去帮忙。
满囤干活冒日三杆,不是遗秤,就是三轮车和人家剐蹭,姐夫给人家回话都回不过来。
没办法,谁叫那年自己开车出的车祸,感觉到有点对不起满囤,就这样容下了满囤。
进城了,吃饱喝足了,看着花花绿绿着装的女人,满囤又想媳妇了。
找这个媒婆,寻那个热心老太。终于有了眉目,是个腿脚不太灵便的姑娘。满囤也没有嫌弃,进展顺利,大饭店开了几席订婚宴,彩礼五千块钱,幸好大(父亲)䑓tai下(积攒)近万元,没受多大焦佶(麻烦)。
可是订婚后,女方就后悔了,打听到满囤是个窝囊鬼、软蛋,过日子连眉眼都没有,把娃嫁给他就等于把娃掀进了火坑。
对方老谋深算,不提出退婚,硬拖着,那女子也有了相好的。老实的满囤找事论了几回理,也没招。自己只好认倒霉,一分钱没给退,找的紧了,差点挨了打。
大哥知道了,只是骂满囤把大(父亲)老实的碟碟子拾得上上的,骂他羞先人,踢踏江山,把那么多钱撇的没影清了。
可是满囤依然要讨媳妇,没媳妇,他黑了睡不着觉。
一边卖麻花,一边物色着媳妇。
他时不时不忘回家看看娘,对娘还挺孝顺的。
城中村有个远房亲戚,满囤叫她姑妈,这个姑妈对满囤的婚事很上心。只要有一点影清,她都会领着满囤去努力。她认识个捡破烂的外地老太太,老太太说她有个孙女,成年了,孩子小时候让车碰撞,头脑不太灵光,身体健康着哩,就想给孙女找个可靠下家,对娃好就行,只不过她自己想用彩礼养老,彩礼三万元。
得到这条线索姑妈很高兴的告诉了满囤,让他考虑。
满囤也很高兴,打听到这个姑娘在她姑妈开的餐馆帮忙。满囤就去吃面,顺便见见面。个头高挑,身体微胖,见人爱笑。满囤吃完饭,清过钱,送给了姑娘几根麻花。
自此满囤每天下午那个时候都去吃面,每次都会送给她麻花。一来二去,就慢慢熟悉了,满囤一进门,姑娘就很兴奋,:“麻花来吃面了”。赶紧过来倒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汤,亲热的样子。在她记忆中,除过奶奶、姑妈以外,很少有人关心她,送她东西吃。
满囤找姐姐们商量这件事,他这次不再骄横,可怜惜惜的。看在去世的老大(父亲)脸上,无论如何都得帮他。
姐姐们日子过得都很一般,姐夫挣钱都很不容易。先拿出钱借给满囤,让他把家成起再说。
虽然说是借,可把钱掏了,外货脾气暴躁,把媳妇能不能守住还很难说,到时鸡飞蛋打,钱又撇到沟里去了。
顾虑归顾虑,可是粗能让满囤再单身下去了,这种想法占了主流。
根据家庭条件,姐姐们依次凑钱,那时那个数目对于普通农民来说也是个天文数字。
满囤也是做了难,几个平时不来往的大大(父亲的弟弟),甚至自己以前相互不待见的发小都去低头借钱,结果甚微。
大哥那儿没敢去,害怕他把这事给搅黄了,上次骗婚把钱撇到沟里,大哥对满囤恨之入骨,对于几个妹妹大哥也怨恨,认为她们同流合污,都是败家子。虽然满囤没媳妇,自己在村里感觉到没面子,甚至感到有耻辱感,但是穷怕了,更害怕把钱撇的没眉眼了。
在最后的结骨眼上,那个远房姑妈在自己生活不宽余的情况下,给满囤补足了那个数。
碎姐夫害怕满囤娶了媳妇打烂拴(失去进取心),告诉他,借到所有人的钱必须归还,慢慢来,并让满囤打了借条。
在寒冬腊月,那年雪特别大,路上车碾过留下两个冰槽,开车偏离那冰槽就没法行驶了。大伙犹豫不决,谁也不敢出头拿着钱去交给女方的奶奶姑姑手中,害怕是个陷阱,害怕满囤再也经不起挫折。快十二点了,介绍人都等不急打过来电话,询问男方是不是记错了日子,这边赶紧回话,说马上过去成事。
碎姐夫一看没有人出撑(出面,露头),只好提起钱袋子去说事。他起初试探对方能否出个条子,借口是满囤本人没到场,对方称彩礼没有人会写条子的,只好作罢。也没有举办啥场面、议程,把姑娘和她姑妈、姑夫接到男方和主要亲戚吃了顿饭,就算两人结了婚。
那年的腊月特别冷,漫天风雪,银装素裹,洁白无瑕的瑞雪堆彻起乡下普实的爱情故事。天虽然寒冷,满囤家窑洞里充满着温馨和喜悦。
满囤终于娶回了媳妇,这在村里的确是个爆炸性新闻。好多人有点不相信,可这是真实的事情。在乡亲眼里,满囤能结婚是个奇迹。
满囤对媳妇很好,她不会做饭,他自己做;她不会洗衣服,他自己洗;她喜欢吃零食,就买给她。
娶了媳妇的满囤也没有改变多少,仍然不修边幅,除对媳妇外,对姐姐们还是那么凶悍,还是听不进去劝。只是对出摊非常执着,风雨无阻,回来时总会买些水果、零食。媳妇每天下午,就准时在村头大坡下,等着给满囤推车。
满囤有了媳妇,每天早上就增加了一项内容,那就是骂那些曾经嘲笑自己的那些人。把自己骂的上火上气,步履踉跄,还把他劝不住。
满囤结婚后心情就好了,把借的钱逐步还完了。对老母亲非常孝顺,也有了耐心。
满囤媳妇在姐姐家衣食无忧,吃的白白胖胖的,可是她总想出去找活干,一个没上过学,脑子不太灵光的人是很难找到活的,还容易被人骗走。
她找活时,人家老板初眼看,人高马大的,对工钱行情又不了解,可是让干开活,才发现什么都干不了,吃的多,还碍事,多半后半天就开销了。
虽然从小在这个城市长大,一直是姑姑、奶奶支拨着才能勉强干点事情,根本就找不到回家的路,有几次差点让坏人拐走。
找人时勉不了麻烦她姑姑,姑姑就说,这女娃就得有人镇住她,不听话就打,给好心不要给好脸,这样你们才能守得住她,要不她心野,光想往出跑,还不知道回来,危险的很。
姑姑找到她时,不由分说就是几耳光子,吓的讨饶,说再也不胡跑了。
满囤心疼媳妇,他舍不得打,找回来先让她吃饱喝足,还说她兮惶的。
姐姐只好充当恶人的角色,讨个媳妇多不容易,跑出去,让坏人拐走多可怕。
在姐姐指拨下,她还能干一些活路。平时也严厉一些,把她照顾好,还得看好,少不了骂骂咧咧。
两口子实在挏涎dongxian(不讲究卫生),这和爱干净的姐姐格格不入,时间长了,就有了矛盾,其实谁也离不了谁,就像船和水的关系一样。
满囤媳妇老向他打小报告,说姐姐如何欺侮她,最初满囤知道姐姐是为了给他守住媳妇,不上计较。时间长了,听了媳妇话,就记恨姐姐,不断和姐姐发生冲突。
满囤媳妇怀孕了,几个姐姐非常喜欢,早早就做准备,一切应用之物都准备停当。
这下可好,村里人谣传满囤媳妇不会生娃的传闻不攻自破。
满囤媳妇生了个女娃,姐姐们开心极了,侍候月子自然不在话下,没让孩子吃母乳,害怕吃了奶智力随了妈,就把活揍下了。
住的近的姐姐轮流管孩子,孩子健康成长。生活还得继续,一家人连孩子一起又到城里姐姐家去帮忙,姐姐一家都很喜欢小孩。
满囤妈病了,也接到城里,大伙一块照顾好,也不耽搁生意,满囤媳妇在姐姐指拨下,拉下手,洗搓衣服,老人一天侍候的干干净净的。
不久妈就走了,送走了妈,满囤也慢慢成长起来了,他一直试图独立创业。
他以前让人骗怕了,认为合作医疗,交养老保险都是骗人的,他不相信,也骂得不让别人交。
侄子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好多新政策都反复耐心给他讲解,他慢慢有所顿悟了。
就在孩子上幼儿园时,满囤带着一家人回村里,打算自己干。
首先做饭不行,两口子饭做的半生不熟的,没滋没味,一家子瘦的都快飞起来了。炸的麻花歪歪扭扭,火候还掌握不好,媳妇帮不上忙,拉到市场不好卖。
那边姐姐没有了满囤的帮忙,没人销售,也耽搁了生意,经济上也损失不少。
刚放寒假,姐姐就让女儿把她表妹接到城里去,好长时间不见娃,也很想的。一看娃务劳成啥了,尖嘴猴腮,衣服也脏兮兮的。
过罢年,把娃送回去,娃死活留不下,就要姑妈,要到城里姑妈家去。没办法,满囤两口子只好又去城里给姐姐帮忙。
上年满囤回去半年,另一个姐姐来城里帮忙。遇到了满囤媳妇的奶奶,见了几回面熟悉了。奶奶详细告诉了满囤媳妇的身世。也挺坎坷的,不幸的家庭,可怜的孩子。
姐姐又告诉了满囤,满囤就开始了寻亲之旅。奋尽周折,找到了媳妇的姐姐,也了解了她母亲的情况,在新疆妹妹那儿,身体不太好。
满囤立马打电话和亲人联系,并打过去数目不太多的支助。
这样满囤遇到时头八节,就相跟媳妇去走走她的亲戚。
光阴似箭,时光如梭,转眼几年过去了。孩子也上小学了,和姑妈亲昵,对于爸妈略微显得有点生非,孩子过得很快乐。
满囤和姐姐搭上那个满囤媳妇,矛盾发展的不可调合。他领着媳妇又回去了。
这回满囤办了几件大事。
把邻居家的房子院落买了,虽然好多人说满囤钱多掏了,可是满囤很高兴,几十年压抑心头的石头终于去掉了,最终这一片天地属于自己的了。
满囤自己掏钱又硬化了巷道,让村里人诧异,这是那个打烂拴的满囤吗?前多年谁都认为毕症子了的满囤,也会有今天?
满囤想通了,及时交了合作医疗,也交了养老保险。
头发修剪了,衣服干净整洁。
听说他把买到的房子收拾成操作室,开始在家又炸起了麻花。这回的麻花直流,酥脆,多十年老买主见了满囤,争相抢购。满囤终于回来了,有了自己的干事。
吃过几个外甥的汤水,满囤感叹:“我多亏生了个女子,要是个男娃,凭我的本事,拿啥给娃买车、买房呀!”
满囤也有了礼尚往来了,这几次都没白吃白喝,他给外甥们都随了礼金,也披上娘舅家的红被面,带上大红花。
外甥抱娃去给他满囤舅拜年,走的时候满囤姐再三叮咛:“你舅过的紧,不敢要你舅的红包。”可是小辈们的红包满囤没有落下一个,不收都不行,:“舅舅会挣钱了,不缺给娃些个的红包。”
早上起来,山里那村里,满囤两口子又出摊去了,满怀希望;傍晚满囤两口子又风尘仆仆收摊回来了,脸上挂满了收获和满足。
满囤用真爱,包容收获了温馨幸福的家庭。用执着哺育着成长,虽然是几十年。
愿满囤生活永远都幸福安康,万事如愿!
二零二一年三月九日
作者简介:任军平(静云)陕西铜川陈炉古镇立地坡村,普通农民,七零年出生,喜欢阅读,偶有拙文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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