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孙爱晶丨小说/窗外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孙爱晶：1951年出生于山西太原。中华诗词学会、山西女作家协会、太原市作家协会会员。山西诗词学会副秘书长，太原诗词学会副会长。著有《爱晶诗集》等。
窗 外 孙爱晶
叮铃作响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把白露从梦乡中唤出。她觉得奇怪：是谁这么一大早就打来电话了呢？直到话筒里传来朋友的问候她才算清醒过来，是女友约她下午一起去做美容。放下电话时，她这才注意到时间已是九点一刻了。暗自好笑，看来又是自己睡迷糊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扳着指头数数，再有两天，远在深圳出差的老公才能回来。今天反正也没什么正经事，于是又闭上了双眼，在脑海里搜寻着刚才的梦境，可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就这样朦朦胧胧过了好一会，她才懒懒地钻出了温暖舒适的被窝。
起床后，白露习惯性地先来到窗前，拉开了漂亮的落地窗帘。她欣赏着玻璃上那一层晶莹剔透的、薄薄的冰花，然后又用自己温暖的手在玻璃上擦出一小片空白，要先看看外面的天气。正是寒冬腊月时节，气温虽然挺低，天气应该还算不错。淡淡的天空，淡淡的太阳，她从不远处几乎静止的树梢可以断定今天的风也不算大。再探头看看楼下的院子里，枯黄的草坪里不知谁家的两只小狗正在嬉戏调情；一个擦洗油烟机的男人，正在那里鼓捣着一堆油腻的零件；旁边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后架上，搭着一件半旧的大衣。她收回了目光，庆幸自己躲在温暖的家里，不必为衣食而奔波操劳，一种满足感悠然而生。
白露开始像往常一样，洗脸、刷牙，然后热一杯牛奶，用面包蘸上生鸡蛋煎了。她不太喜欢看电视，总是把音响开得低低的，听一些轻音乐。此时，美妙的音乐充满了整个空间，她不再感觉孤单。时间在悄悄地流淌，窗户上美丽的冰花在渐渐消融，幻化成了细细密密的小水珠。去取水果刀时，不经意间又看见那个擦洗油烟机的男人。大概在寒风里蹲的时间长了，也许男人的腿麻了，他站起来摘掉胶皮手套，搓着手，跺着脚。这时白露才看清,这是个中年男人，穿得还算整齐,衣服与裤子虽然不配套，倒也还比较干净利落。整个人不猥琐、不邋遢，给人一种朴实与自然的感觉。外面很冷，很少有人走过……
门铃响了，白露顿时来了精神，此时无论谁来她都高兴，因为她已经好长时间没和人说话了。隔着防盗门一问，原来是找人走错门了，真扫兴。等人走了，她出去从报箱里拿回了报纸随手翻阅着，淡淡的油墨味在房间里弥散开来。音乐还在飘荡着，她去卫生间，顺手拿起小水壶接了一壶水，走到窗前去浇花，又一次不经意地望向窗外。这次，她看到的是一幕情景剧——
不远处，一位系着绿色方格头巾的女人，双手捧着一个纸包，正急急地向那个擦洗油烟机的男人走来。男人回头看见了，立刻起身向移动着的绿色方格头巾迎了过去。俩人站定后，女人将双手捧着的纸包递给了男人，男人高兴地接过来，一层层剥开包裹着的报纸。白露这才隐隐看清，原来是一个冒着热气的烤红薯。男人没有立刻动嘴，只是双手捧着，一定是在用红薯取暖呢吧。这时系方格头巾的女人用自己的双手捂在了捧着红薯的男人的手上，他们四目相对，幸福的笑着。突然，那男人竟恶作剧地以极快的速度下蹲，假装掉了红薯。“方格头巾”一惊，顺势下蹲，俩人正巧来了个头碰头。“方格头巾”娇嗔地笑骂着，将热红薯抢过，一掰两半儿，他们就那样站在寒风里，心满意足地说着、笑着、吃着热红薯。楼上的王阿姨提着一桶热水给他们送过去，他们赶紧吃完了红薯，男人仍带上胶皮手套，蘸着热水擦洗着那些沾满油污的零件；“方格头巾”则拿一个小铁片刮着油烟机风叶上的油腻。两个人干着活儿时仍在不时地说笑着。
看到这里，白露情不自禁地一声长叹，小水壶里的水不知何时，已使得阳台的地面上变成了一片小小的汪洋。早上的满足感早已跑到了九霄云外……
（责任编辑：张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