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歌【散文】小鸟，负我们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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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

           

读

           

小鸟，负我们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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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歌（湖南郴州）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久雨初霁，我的两个上小学一、二年级的孩子，披着满身霞光，手里捧着一只小鸟兴高采烈地回来，口里喊着爸爸、爸爸地说道：”我们捉到一只小鸟，你看！”啊，真行，你们倒成飞人啦，要不怎能抓到飞鸟？孩子们倒很诚实，不像大人那样爱炒作、喜吹牛。倒是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说小鸟或许是被雨打湿了翅膀，或许是在塘边洗澡被打湿了羽毛，飞不起来了，于是被捉住，脚上还拴着一根绳子哩！

啊，小鸟可受了不少折磨、惊吓！不知是从哪个孩子手上挣脱开来、从哪家窗户里头逃遁出来的？它全身乌黑、光溜溜的，只有小嘴和双脚是金黄色的。两只眼睛象两颗金色的星星，滴溜溜乱转，挺精神的。“唧唧啾啾”地叫个不停，全没有一点惊吓恐惧的样子，真的是“哭也歌，笑也歌！”莺声燕语、怪动听的。问隔壁人家，说是八歌。还说把它舌尖剪点点，还会说人话哩！

说八哥很亲近人，不像有些鸟，养不亲，还躲人、怕人、恨人呢……

也确实有些鸟，就是天生关不住、养不亲的。它们的羽毛太鲜艳，歌声太甜美，也太狂野了，所以只能放它们走。否则，哪天你打开笼子喂食时，它们会倏地扬长而去，一飞了之。这样说来，我们更加喜欢它的朴实、亲人、友好。它不认生，它和我们都有一种似曾相识、一见如故的感觉。它时而飞到桌子上、床上、椅子上，歪着头、滴溜着眼，“唧唧啾啾”唱着歌；时而又顽皮地倏然飞到你肩膀上，侧着头和你诉说着鸟世界的新奇事情，一打开话闸就没完没了哩！只见它边鸣叫、边有事没事、时不时地啄它脚上的绳子，一下、二下……

晚上，我们安顿它在床边搭窝睡觉，它却总是站着，一动不动，半闭着眼睛，别看它睡着了，只要哪个角落里有半点响动，它立马就会杏眼圆睁，羽毛竖起，翅膀“扑凌扑凌”地，像一个随时准备出击的卫士。警觉、英武、忠诚、勇猛！房子里的老鼠再也不敢猖獗，躲在角落洞里不敢吱声了。为此，我们更加喜欢这小精灵了。

怕它渴了，喂它矿泉水，孩子们买支冰捧还要掰块给它吃；怕它饿了，我们就将饭粒、肉沫啦喂它。为了改善它的伙食，孩子们到屋后的菜地里捉虫、蛹，到塘里捞小鱼小虾给它打牙祭，直吃到它饱得紧闭嘴巴、不住地摇头为止。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只要一听到它一声半句的叫唤，我们就会像母亲听到婴儿的哭声，再忙也会放下手里的活计，赶过去安慰它、抚爱它。

一天早上，孩子们上学去了。只见它金鸡独立，提起另支脚，翅膀腾起，边用眼睛瞅着我，仿佛怕我责怪，边将嘴尖猛啄脚上拴的绳子，一下、二下……就这样无休无止地啄下去。一一可钦可佩的小鸟！多么倔强、执着、坚毅啊！真有水滴石穿、绳锯木断的精神。据说有些动物为了挣脱铗子逃跑，竟用嘴咬断自己的脚。好一派“壮士断腕”的英雄气慨！难道小鸟也想啄断腿？我被它挣脱枷锁、渴求自由的精神感动了，难怪我们人类更是如此，匈牙利诗人裴多菲不是早就歌咏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吗？我一定要解开它脚上的绳子，还它自由，可它全不领会。老是挣扎反抗，我无从下手，只得暂时放下剪刀。中午孩子回来后，我说要剪断绳子，还它自由，孩子非常赞同，于是大家七手八脚、三五两下便将绳子剪断了。卸下了枷锁，砸碎了锁链。小鸟彻底解放了，自由了。由于长期的禁缚，脚有点跛。可它还是乐翻了天，载歌载舞、欢天喜地。不时飞到桌子上、床架上、书柜上，倾诉着获得解放的喜悦。只见它头朝窗外，眼望蓝天、展翅欲飞时，我们急忙走向它，它却又收拢羽翼，折回屋里，好像同我们耍戏、闹着玩哩！

它哪舍得我们呢？舍得我们共同的窝呢？毕竟我们朝夕相处半月有余了。我们也放心了，更认定它不会轻易离开我们、一飞了之的，也认定它会是我们生活中的长相知、常相伴了……

中午，我们午睡了。睡梦中依稀听见它在“唧唧啾啾”鸣叫，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它已飞落到窗户上，回过头来，眼睛转个不停，”唿！”地一声，飞了出去。我以为它是到外面兜兜风就会回来。良久，我才唤醒孩子，从窗户上探头看，不见它的影子。我们急了，赶快下楼去找，树上、草丛、菜地、塘边，全不见它身影。我们很是沮丧，心里很落寞、疑虑，又自我安慰道：它会回来的，前两天飞出去，不是自己飞回来的么？左思右想，天下着雨，又怕它打湿了翅膀，飞不回来，找不着食物，怎么办呢？我们把窗户、门全打开，等候它的回来。等啊盼啊！还是不见踪影。

天渐渐的地近黄昏了，牛羊“咪咪”地回圈了，暮鸟也“哇哇”叫着回巢了，可就是不见了它的身影。我明白了，它在窗户上的驻足停留，鸣叫张望，是它对我们的依恋，也是向我们道别。我担心，它太娇嫩了，恐受其它禽兽的欺凌 ；它太弱小了，加之我们的娇惯、宠爱，它一下子难寻到食物，准会饿死的。它同我们相处这么多日子，一旦又回到它们同类中去，会受到冷遇、奚落吗？我们这样溺爱 、呵护它，它竟然全不念我们寻找它的苦楚，不念我们对它的牵挂？再也看不到小精灵的身影，听不见它“唧唧啾啾”的歌声了，屋里一下子少了许多乐趣和欢欣了。我沉思良久，幡然悟道:物以类聚，它毕竟不是我们同类啊，这里没有花草树木，它栖息的是树木森林，它渴求的是浩瀚的天空，自由地飞翔；这里没有暴风炼翅、骤雨洗翼；这里没有雷鸣电闪、没有蓝天丽日，少了多少战斗的豪情，少了几多翱翔的潇洒浪漫，少了多少自由歌唱的欢乐……

所以它要飞去，负我们飞去。飞呀！飞吧！小鸟，我们赞美你，歌颂你，祝福你！

编审：谭绍义

作

           

者

           

简

           

介

作者：张歌、本名张松林。执教、执琴数十年。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喜读书，好音乐、（湖南省郴州市音乐家协会会员、省音协弦乐专业委员会会员）偶走笔，也偶有诗文见于诸报端。其歌曲《送哥送到五里坡》被选入 《湖南民间歌曲选集》，其诗《伐桂》被《垦星》诗刊主编流沙河选入诗集《森林诗》。

温

           

馨

           

提

           

示

作者近期作品：张歌【微小说】小巷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