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江湖儿女之梨花如梦
江湖儿女之梨花如梦
周振英||湖北
梨花如梦剑如雪，
潇湘雨歇泪凝咽。
剑舞长虹出烟岫，
惊鸿一瞥菩提谒。
长恨花开了无痕，
了缘剑斩相思阙。
江湖它不是一个湖，它是生活的气流，我们曾在梨花树下和剑舞。
我也不知道我们俩的故事，日子就这样过着过着竟成了武侠剧。
(一)那时花开
我的先生叫万南波，虽然他的同学叫他No.1（南波万），更多的人叫他小波。我家先生的名字在我们老家那还是蛮响亮的嘞!
第一次见他大约在94年吧，弟弟总会带他一起的哥们来我家玩，一张张稚气十足的脸庞，见了我都亮着嗓子喊姐姐。我的先生也不例外大方地喊我姐姐。他的五官特像郑少秋，尤其是浓眉大眼配上超薄的小嘴巴，笑起来就有种乾隆的感觉，一种冷傲、自信、阳光、帅气，时尚融合的味道。当然不是我的闺蜜L这么引导我去看，我还是眼拙得没发现。 我经常听到弟弟在我面前讲他，眉飞色舞的很崇拜地说，无论篮球、足球、羽毛球、兵乓球他不说他第一，那我们就都不敢说我们第二 。
‘’有这么厉害？难道他是体坛独霸武林的那个？‘’弟弟每次说起，我都偏着脑袋，满嘴地不屑，甚至他们多次请我去观战，我都不愿意挪半步。一群小屁孩胡闹，姐姐我就不掺合了。
话说某天我新交的男朋友邀我和闺蜜L去看电影，我知道L对小波芳心暗许，就想成全他们。我在街上遇见小波便告诉他，今晚有免费电影《中南海保镖》。我们这有三人让他来看，四个人正好两对说话也方便些。男友、我、L三人坐得挺顺溜的，我想到时他来坐我闺蜜身旁，这是多么的完美。
他帅气十足的来了，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我和男友中间，也不看我男友的脸色骤变。男友只好有一截没一截的绕过他和我讨论电影里李连杰的酷。我看电影是非常痴迷的，一根筋的只看电影，硬没想过换个位置，一头扎进电影里。现在回忆那晚为什么记忆犹新，是因为它喜乐参半。当晚写的观后感文《为情而歌》被长江文艺出版社收到散文集《新人新作优秀作品选》，而男友久等连手也没拉成愤而离场，却让我怅然若失。
出电影院时下起了濛濛细雨，L去我家和我同住。小波客气地说：‘’你有人作伴那就不送了哈‘’!
我的男友生气了一个星期，咕噜说：‘’他咋那么会坐呢？就正坐我俩中间!‘’我说，他不过是个小弟弟，别人没你那么多心眼。我和男友互不认错僵持了一个星期，最后男友妥协主动示好，我们才继续谈恋爱，像蹭Wi-Fi似的，信号时强时弱，有时还失联。
有一日男友接我去他家中为我庆祝生日。那天我收拾得挺干净利索的，边哼着小调边准备出门，在院子门口碰到小波，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姐，你去哪儿呀‘’？
‘’去男朋友家，他接我去过生日‘’!
‘’姐，那你去!不‘开心’就回来‘’。
我说：‘’好的‘’。走在路上还是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对，到底是哪不对我也没多想。
那时已是1997年。
1998年正月十三我就跟随哥哥嫂子去了吉林，这其间我们都没有彼此的消息。
1998年I0月初，我结束了吉林的漂泊回到武汉。嫂子上车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叮嘱：‘’英啊，以后哥嫂就没法照顾你啦，回去后就尽快地给自己找个伴，安分的过日子‘’我含着泪点头。
那天吉林飘着雪花，我穿着卡琪色的风衣，拖着行李箱走在陌生的街头，那种颠沛流离感也如白色的围巾裹胁着我前行。
从长春到武汉，我不得不一路向南一路减衣服。风衣塞回箱子里，毛衣也跟了进去，最后唯有春装最长情给我得体的陪伴。武汉以热烈的晴好天气迎我，满大街流淌着任贤齐的《依靠》的流行曲。铺天盖地的踏实感对接了我离开的这8个多月的时光，仿佛我从未曾离开，我仍是那个忧郁的女孩。
我到家的第二天出门就碰到隔壁的叔叔，冲我笑眯眯地嚷：‘’英回来啦？谈朋友没?叔叔帮你介绍一个，你俩认识的‘’!‘’好呀，好呀‘!’我学着嫂子的语气满口答应着。
当晚小波来了，大半年没见，感觉成熟了许多。他留着寸头，雪白的衬衣黑色的西裤，锃亮的皮鞋，手里捧着一个茶杯。他开门见山地说：‘’隔壁叔叔让我来的‘’。
没有任何的花言巧语，也没有任何的海誓山盟。那个夜晚很宁静，我们郑重地对望着，我很惊讶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居然在等他。我对他说：‘’我不渴求荣华富贵，我只希望岁月静好‘’！他很爽快地答应我：‘’我答应你，一辈子护你周全‘’!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满树的梨花纷飞的落，我着一袭白纱在树下俏立，他缓缓地向我走来郑重地牵着我的手向前走。梨花漫天飞，仿佛给我们打造着天长地久，白头偕老的梦幻仙境。
（二）佳期如梦
1999.1.26日我们在孔埠镇上的家里举行了婚礼。乡邻们在我家闹了一个星期，开了酒席48桌，这在乡村小镇那个阵势，那个排场也如多年后才有的新词世纪婚典般隆重。我们把闪婚、姐弟恋等新词都占用了，占据了时尚制高点，反正我们就是要向全世界宣称我们结婚了。 当宾客散去我看着墙上挂着的我俩婚纱照喜极而泣，小波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从背后搂着我说：‘’英子，我爱你不用嘴用心‘’那是世间最美的情话!
当时已愈年关，远处的烟花此起彼伏，当我倚偎在他怀里，抚摸着眼前人俊朗的眉眼，我娇嗔地说：‘’那你答应一辈子只爱我一人的，你说话要算数‘’!他坚定地点着头。
在我们蜜月期的一天晚上十二点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人喊他名子，他披上大衣急切地打开二楼阳台门出去了。我静下心来听，楼下车的引擎还在低鸣，我蹑手蹑脚地躲到墙根，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嚷：‘’大哥，妈的个把子的，我们带好家伙了，去收拾那个屌毛‘’!旁边有嘈杂的人声，在说快走呀!只听见小波一声断喝：‘’往哪走?都给老子回去洗了睡!闹什么闹!滚远些!老子新婚，以后这种事再莫来找老子了‘’!。
一群人顿时鸦雀无声，车子的引擎咆哮着消隐，夜又恢复了宁静。我钻回被窝里，心鼓咚终响，他回床上再次搂我时，我有点发抖，但装作睡着了。但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上门邀约过，他亦从此不再过问江湖。
（三）争锋相对
我们俩的故事就从这里正式开始了。如许多的武侠小说的开篇，隔着岁月互相致意，左手在前右手握剑的作揖上场，轻道一声：请！
第一次我俩就扛上了。一个冬日的夜晚天气很有几分凉，他睡觉时又按惯例一个打滚把被子滚去大半。我在第三次扯不动被子的情况下倔犟的弦拨动了，我呼地把只盖住小半截腿的被子踢开。他非常歉疚地给我盖上，我也连踢开三遍回他，他就没耐心了，因为他的世界里哄这个词估计是被抠掉了。他倒头装睡，我也咬牙蜷着身子装睡，一会儿就开始瑟瑟发抖，我咬牙忍着挑战我的扛冻极限。他气呼呼地一掀被子往我身上一盖，我非常灵敏地又一把掀去，他气呼呼地跑去了另一个房间睡。那时我们婚房的对面房间设计成一个娱乐室，配备有家庭影院系统，唱卡拉OK，看电视，还可以在那个房间打麻将。他抱起另一床被子去沙发上躺着。
过了两分钟婆婆披着衣服上来了。她住一楼，她走到我床边无限爱怜地说：‘’是不是被子太窄了?我明天帮你们去打一床又宽又大的去‘’!她帮我把被子掖好。我哭着说：‘’妈，对不起!是我不好‘’!婆婆说：‘’他小些，又被我惯坏了，以后但凡有什么错看在妈的份上多担待些‘’!我含泪点头。他是什么时候逃回来的，我亦不知道。不解释成了我们以后生活的留白。
（四）真心英雄
我们终于在岁月里逐渐互相融合。有一件事让我在以后的岁月中可以忽略到他所有的不好，并对他生出几分敬意！
2004年三月的一天下午，他和平常一样准时5点回来。我看他极其疲惫的样子，一进门就瘫坐在沙发上。我把晚饭摆上桌，他才慢吞吞地说他今天遇到‘’白案‘’了。这是江湖术语，他喝口啤酒才跟我慢慢讲那惊心动魄的故事。
今天上午9点半左右，在汉口天门墩上来一位四十出头的男人，他上车时我就觉得这个人情绪有些不对劲。他满身酒气，眼里布满血丝，很憔悴的样子，大约一宿没睡。他一上车就对着窗外发呆，我问他三遍去哪里?他愣了愣神回答说：‘’二桥‘’!
车走出2站路，那人含着泪给女儿打了一个电话说：‘’丫头，以后你要听你妈的话‘’！
他把手机搁在副驾室驾驶台上方，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天意似的。
车子很快驰上了二桥，车刚过第一个斜拉索桥墩，那个男人就命令停车，我说桥上不能停车，他就直接抠车门往外跳，我被迫打开双闪靠边停车。
那人毫不犹豫决绝地向二桥栏杆走出。我果断停稳车，大步流星地向那人奔去。就在那人翻越二桥护栏的瞬间，我精准地抓住他的衣领。他悬在了空中，一双鞋落入江中。我右手从栏杆缝里伸出去抓住他的右胳膊，一个反剪式把他的一只手死死地压在栏杆上，左手把住二桥栏杆。120斤的我和150多斤的跳桥人在二桥上上演生死对决。那人奋力挣扎终因手臂负痛动弹不得，他哀求道：‘’兄弟呀!我谢谢你，你还是放我去死‘’!我喘着粗气和他谈天，试图唤醒他对家人的依恋回心转意。
过路的车稍微缓了一缓带了一脚刹车，又径直驰远了。
一个开摩的的30多岁的先生，身材魁梧一看就是豪爽的汉子。他果断刹车过来帮忙，他拽住那人另一只手，我终于能抽出一只手拨打110报案。
巡警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对讲机里不停在说：‘’收到!白案!已到案发现场!‘’
交警收到报警，警笛声声奔啸而来。巡警，我和那个摩的汉子一起把那个男子从桥那边拉上来。我把他塞进警车后座随手把两边车门上了锁，就悄然离开了。
巨大的体力透支让他讲话断断续续的，回忆让他眉头紧锁，他说：‘’生命怎么这么脆弱，如果我缓一秒，或者他没有喝酒，他的命就没了‘’!
我给了他一拳说：‘’行啊!救人一命胜造七极浮屠!今天的武功用得好‘’。
从此，我对他生出几分敬畏!他在我的心目中不再是小弟，而是个英雄!尽管他有小恶，他很不完美，我仍愿一世紧紧追随!
（五）英雄本色
2005年我们离开了住居了5年的红桥村(新洲人的士帮聚居地)搬往分金街(渣土运输车聚居地)。从干了六年的的士行业，跳到土方工程这块，他有许多的不适应。活路要等，结帐亦难。我们度过了水深火热的一年，最后从土方运输行业又回到的士行业中来。
2006年底是我们共同生活的第七个年头。
这年底为了结工程款，我们遇到终生最难忘的事。那天我们一家三口为了结帐又回到分金街。在阿华家他跟小波商量，说待会甲方可能调黑社会带人来赖帐，如果把我们吓住这八万元的帐款就作废。而我们下方调来的车辆知道了也会来让我们结他们的帐，相当于把我们先前一起搞土方工程的6家人都逼到悬崖边。
小波的神情很凝重，他狠狠地抽口烟然后把烟头在脚下踩灭。他载钉截铁地说：‘’我们也不是吓大的。兵来将当，水来土掩!‘’他和华仔一人随手拿了一把菜刀别在身上，我的心一阵抽搐。他语气凝重地跟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带儿子躲开，不要让他看到我们大人这样子的方式处理问题。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儿子紧紧依偎在我怀里说：‘’妈妈，爸爸不会有事吧?我好怕!‘’我把儿子送到较偏远的一个老乡家里托别人照看着，又偷偷摸回他们的争斗现场。
甲方来了两车人，两辆小车上塞满十号人。前面车上下来一个满身肥膘、手臂上纹龙的人。他一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一把大砍刀，在前面车的引擎盖上啪啪啪拍得震天响，围观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似乎怕那把刀随时不长眼睛舔了自己的肉。
小波却向前跨出三大步，几乎贴近那个汉子，他用哄亮的声音说道：‘’兄弟哟!快把那个锈刀子捡到(放下的意思)，免得伤了你自己！你应该带火来，尽管冲我来‘’!那位肥膘看着他把胸脯一拍，气势弱了很多。这时人高马大的华仔贴身站到他旁边，和那人互相抠住了衣领。对方的十个人一下围拢，把小波和阿华团团围住。我从地下捡起一块砖头，围观的气愤的乡邻一下子又合拢来了。有人说：这帮人横蛮不讲理，欠钱还抖狠，要报警!有人说：报警也没用抓几天又放了，这是黑巴豢养的喽罗。有人说：对这帮人必须以恶治恶。
小波这时特像一位正气凌然、武功盖世的大侠。他朗声说道：‘’叫你们老大来，你和我谈还不够格。你现在打电话他，当年老子出来混的时候，还不知他在哪儿?就说小波在这候着他‘’!那肥膘也知道今天遇见狠人了，他的虚张声势不顶用了，加之周围的群众好多拿了铁撬，木棒站在身边。他打个电话后，迅速地叫弟兄们上车回撤。他给小波递了根烟说：‘’误会!误会!纯属误会!老大说改日接你吃酒压惊，你到时一定赏光哦‘’!他们俩握手告别，我看到小波的手上青筋直崩。他右手握着，左手在那人肩上一拍，把他塞回车里打着哈哈说：‘’好说!好说‘’!
凑热闹的人都散去，华仔说：‘’那接下来怎么办‘’?他镇定地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没有义字还有理字，我们不能力敌只能智取，我自有办法‘’。
他忽然看到站在身边的我，怒气冲冲地说：‘’你来干什么?我不是叫你看好儿子的吗‘’?
我说：‘’你斗悍匪我能不来么?万一他一挥刀我一砖头拍他虎口上，看谁快‘’!他又好气又好笑：‘’你个傻娘们，你添乱么?老子顾自己还是顾你咧‘’?我说：‘’我这一招叫出奇不意，他们怎知老大的身边有这狠的傻娘们咧‘’?一句话把他噎得瞪目结舌。他忽然大声吼：‘’快去看看儿子!你把儿子弄丢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从这件事后我看到：当你狠我唯有比你更嚣张跋扈那就是克敌至胜的法宝。从那以后他亦对我这个外表柔弱，内心逞强的我刮目相看。我们开始从最初的搭伴过日子到后来的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当中隔着三观不合，一言不合就对撕的无数次梨花树下练剑的日子，渐渐走向和解。很多时候我故意激怒他把他弄得暴跳如雷，还在一旁坏笑，他终于日渐一日消除了他的江湖戾气，开始往居家好男人的方向狂奔。
(六) 英雄认怂
他是爱我的，亦不善表达，但为此频频惹祸。比如见不得别人说我重话，他会一秒钟内炸毛。
有一天我们的士帮一起聚餐，有一位老兄盯着我看了一刻钟不眨眼。先生很不客气地问他：‘’看够了没有?眼睛珠子要掉下来了‘’!把那人弄得面红耳赤。
散席后，大家都坐在一起闲扯。有一个哥们做了一个虚晃动作，把一双筷子向我们掷来，从那个飞行的方向极有可能打到我身上。小波条件反射，一空啤酒瓶扔过去把人家头上划破了缝了五针。
我点头哈腰去给别人赔不是，给别人赔医药费2400元。过了两个月他又没脸没皮地和那个人一起吃饭，挽着膀子上楼来，两个大老爷们还差点喝哭了。他郑重地对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伤人的，我认为把以前的习性全改了，可是我还是会有失手伤人的时候，你以后记得提醒我‘’。所以，以后的日子里，无论他多狠多发飙我往他身边一站，一声断喝他马上就会清醒。现在想来他也如郭靖当年，想忘掉武功一般痛苦。我活成了他生命的灯塔，引领他蜕掉曾让他心灵痛苦的恶魔。有一天他在朋友圈转发我的文并写道：
我顽劣的心性，在你文字的洗礼下，渐渐淡去。
也许将来满头白发我们相携于浮世繁华，也许陌上红尘年年花谢花开花落去，我仍将守护我们俩的江湖。那况味也如梨花树下剑舞，梨花如梦剑如雪，那是我们互相眨眼一笑的江湖啊!
亲爱的那口子，人生如戏，戏中有真实的我们的过往，无需遗忘，可堪遗忘?风风雨雨我们继续登场!
请！(作恭手作揖状)哈哈！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周振英（笔名：英子），现居武汉市江岸区，原籍武汉市新洲区，是一位文艺爱好者，曾有散文《为情而歌》被武汉写作杂志社收入（新人新作优秀作品选），近期有《岁月回声》，《五月，遇见》等文章发表，希望多结识文艺友人！
长｜按｜二｜维｜码｜关｜注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顾 问：王树宾 戢觉佑 李品刚
总 编：冬 歌
副 总 编：蔡泗明
执行主编：倪宝元
执行主编：吴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