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长空万里看山河
长空万里看山河
汪为洪||江苏
“马儿马儿快快跑，跑到北京送喜报，各条战线齐跃进，抓纲治国形势好。”1978年春节前夕，我拿着父亲在集镇上刚买回的新年年画，大声读着上面的彩色文字，兴奋地在屋里屋外窜着。
“快到一边歇着去，碍手碍脚的，”忙碌的母亲生怕手中过年的馒头被撞翻，几次催促我安静下来“等你的马儿跑到北京去，馒头都凉喽！”
“那我就做飞机去！”
“坐飞机？你就是跑到盐城都坐不成飞机！”隔壁的二哥不屑地笑起来，大家也都跟着一起哄笑起来。
“盐城？盐城在哪？”
“你没见过有时候天上来的飞机?那就是盐城机场的战斗机，可惜是军用飞机！”年长两岁的二哥好像什么都懂似的。我也只好无奈地叹息一声，乖乖地收起那张崭新的年画。
那一年新年，包糕果的包装纸都被我用来叠成了纸飞机，包括我弟弟妹妹的那几张。大大小小的纸飞机停满了一床。
从此，每当屋外响起巨大的轰鸣声，湛蓝的天空出现一条如练白雾，我都会欢呼着、雀跃着，跟随着那如豆的银色战机一路奔跑，一路仰望，直到那个亮点消失在茫茫的天际，还会用手指着它的轨迹，念念不忘。“不能用手指着，会害手指头的！”二哥煞有介事地提醒我，吓得我赶紧缩回手指，可是眼睛却一直收不回羡慕的目光。
1989年，我有幸考上盐城师专，兴奋之情自不必说，然而，更主要的是因为这是一座英雄的城市，这里还有我魂牵梦萦的飞机场。
坐了大半天的大通道客车，终于到达向往已久的求学之地。车站人来人往，街道店铺林立，接站的学长很是热情，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亲情以外的温暖与感动。
“飞机场靠近车站吧？”因为感觉学长很亲切，所以我也就毫无顾虑地大胆询问了。
“什么？”学长对我提问感到突兀“你要去哪？”
“哦，因为我听说这儿有飞机场，好奇而已！”
“啊——机场离市中心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在南洋那边。不过一般不容易见到大飞机，只有周五才有可能见到它的起飞与降落。”学长显然理解我的心情“明天就是周五，你可以在中午和下午留意一下，它会飞过我们学校上空。”
第二天中午，我果真看到了一架客机呼啸着从校园上空飞过，那情形好像机场就在隔壁，那距离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客机，就连上面的玄窗都看得清清楚楚，第一次感受到了飞机比家里的三间房子还要大。当天晚上，我就将我的见闻写信告诉了我的父母、我的同学、还有我隔壁的二哥，我见到飞机了，见到了可以飞到北京的大飞机了。
不久后的一个周末，几个同学相约去南洋机场看飞机，可惜未能见到大飞机的起降过程，只见到高大的候机楼，宽阔的停机坪，笔直的飞机跑道与持枪站岗的武警战士。隔着铁丝网墙，我们只能望“机”兴叹。不甘长途奔远的劳累，大家决定必须要看看真正的飞机。沿着机场外围苦苦搜寻，终于在一个树木葱茏的掩体中发现一架破旧的军用飞机，有一只轮子都坏掉了，但是大家仍旧惊呼着，争相拍照留影。
“飞呀，飞呀，看，那红色蜻蜓飞在蓝色天空，游戏在风中不断追逐他的梦，天空是永恒的家，大地就是他的王国 ……”回来的路上，大家兴奋地学唱着小虎队的新歌，好像自己刚刚乘过飞机似的，激越，自豪！
毕业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未能再与盐城机场打过照面，但是一直听说盐城机场发展迅速，变化日新月异，从当初的中联航盐城公司发展到江苏盐城联合航空公司，从盐城的民航站发展到盐城南洋国际机场，从当初的北京佛山中转机场发展到单日旅客吞吐量突破6000人次的交通枢纽。机场不断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盐城“奇迹”。
2011年 11月，岳父随团去台湾旅游，就是从盐城起航直飞台南的。从台湾回来后，老人家感慨万分，逢人就说：“盐城了不起，了不起！能有飞机直接飞到台湾，飞到国外！”他还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第一次乘飞机切身感受：起飞前空姐一一走过来问候大家，告诉大家乘机注意事项，招待大家精美的空乘美食；起飞后那厚厚的云朵就在自己的身边，真有像孙悟空腾云驾雾的那种感觉；体会最深的是起飞和降落时的那种失重滋味，有点眩晕！“外公，要是我去了一定不会晕头的！”女儿羡慕地纠缠着，不住要外公给她讲述台湾的见闻。
也就在那一年，坚定支持“一个中国”，坚决反对“台独”的盐城籍将军郝伯村乘坐盐城直飞台北的首航客机第六次返回家乡探亲。截止那一年上半年，整个盐城共批准台资项目913个，协议利用台资50多亿美元，实际利用17.6亿美元。直飞台湾，让余光中笔下“浅浅的海峡”对岸变得近在咫尺，台湾成为盐城第二大外资来源地。我想余光中先生如果再写乡愁，一定会用“一张精美的机票”作结，给乡愁诗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今年 “六一”前夕，应盐城南洋国际机场安检组青年志愿者的邀请，我带着响水部分贫困留守儿童到盐城机场参观学习，这也是我第一次真正走进盐城机场。
当时机场T2航站楼刚刚建成启用，天蓝云白，草木葱茏，灿烂的阳光下，占地30000多平米的T2航站楼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丹顶鹤，引得孩子们发出阵阵惊呼。说是机场更像宾馆，说是宾馆又像是宫殿，高大的楼翼一下子将孩子们拥进宽阔的怀中。
在候机大厅里，机场安检组的青年志愿者给我们详细讲述了这座国际机场不平凡的发展历程，并自豪地告诉我们，作为国家一类航空口岸，新航站楼建成将可以满足年旅客吞吐量300万人次，年货邮吞吐量2万吨，年飞行起降3万架次，典型高峰小时旅客吞吐量1658人次，典型高峰小时起降架次15架次的需求。
走在光滑干净、人影绰绰的大理石地面上，孩子们的脚简直不舍得放下，头顶上的彩灯流光溢彩，对面的玻璃墙晶莹透亮，远处巨大的液晶显示屏上“抢占先机、耀势起航”格外显眼。在安检组志愿者的带领下，孩子们充分体验了购票、安检、登机的整个流程，并观看了航班起飞降落的精彩瞬间。“看，动了，动了！”“跑起来了！跑起来了！”“飞了！飞了——喔——！”在孩子们一次又一次欢呼声中，一架又一架飞机从机场腾空而起，飞向蓝天。
“孩子们，我们不是还有一个梦想没有表达出来吗？让我们一起来表达自己的梦想吧！”同行的范秀红老师及时提醒着说。
于是一块百米红绸“唰”地展开在候机大厅的一侧，几十个孩子用自己手中的画笔虔诚地描绘着心中美好的世界，一笔一划，认认真真。有画飞机的，有画彩虹的，有画机场的，有画警察的，鲜艳的快闪行动引得过往乘客纷纷驻足观看。
“现在的孩子真幸福，你们现在是画飞机、坐飞机，我们那个时候呀是打飞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唏嘘不已。
“您打过飞机？”孩子们很是惊奇。
“打过！就在盐城！”老人自豪得很。
原来老人来自西安，年轻的时候是黄克诚手下的新四军，参加过多次的盐阜地区战斗。因为儿子在他曾经战斗过的盐城工作，他已多次来盐看望。说起盐城的今昔变化，老人似乎有一肚子的感慨要抒发。
“七十年前的盐城‘盐碱地，白茫茫，十户九家去逃荒’，四十年前的盐城‘一个公园两只猴，一个警察看两头’，现在的盐城‘白鹤冲天舞，蛟龙大海游，天南海北任自由’！”
“好——”老人的精妙点评引得大厅里一片喝彩。
“13点50分，飞往韩国首尔的MU217号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没有检票的旅客加紧时间检票登机！”甜美的广播声响了。完成快闪行动的孩子呼啦一下，又全部拥到巨大的玻璃墙前。跑道上，一架巨型客机缓缓滑动着，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离地、抬高、加速，倏地冲向深远的高空。
“国有大鸟，止王之庭 ……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知谁带的头，孩子们随声附和着，童言稚语，掷地有声，回荡在大厅，飘出了窗外，沿着飞机的轨迹，飞向了灿烂的远方。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汪为洪，男，本科学历，中共党员，中学高级教师，响水县作家协会会员，响水县湖海艺文社成员，现供职于响水县教育局。平生喜爱文字，曾在《中国教育报》《教师报》《新华日报》《学校管理》《新德育》《语文教学与研究》等报刊发表文章百余篇，为《中学生语文课本同题作文》《奠基未来 走向辉煌》《响水往事》《响水英才》《响水风物》等书籍撰稿数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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