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 轧场 1
第二生产队里已经在整饬场院,过麦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场院。队里的场院北边是一排八间土屋,用来养牛储藏农具,少量的种子和化肥,平时也就丢放一些柴草之类的东西。在麦子即将黄梢的时候,队里开始轧场,队长肖来顺分好了工,他的弟弟肖来利等领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担水,田红柳她们只管泼水,肖明岭和肖明山赶牲口拉碌碡轧场。
场院上立即就闪动着耀眼的席帽和头巾,男人多是白的头巾,白毛巾与粗瓷大碗一样,是一两道蓝色直线,简洁有力,显眼而悦目。妇女有褐色的蓝色,也有绿色或红色的头巾。鲁北平原的农民,毛巾的扎法与陕北农民的扎法正好相反,陕北的是前额上扎一个结,很像一朵花,或者像一只蝴蝶结,鲁北农民是在后脑勺部位扎个结,很像是一个扎撒着的把子辫子。场院需要先松土除草,然后然后溜场泼场,套上老牛拉碌碡压上多遍,碌碡后面拖上个柳枝或杨枝子,把个场院咯实拖平再往上泼水。
肖明岭、肖明山溜完场,男人们从场院周围的湾里沟里肩挑手抬弄来水,肖来利刚放下一担水,田红柳就从桶里用瓢子舀水泼水,按辈分他叫田红柳嫂子,所以经常开玩笑,这一次他也不放过这个玩笑机会,他问:“明岭嫂子,那鸡屎好吃吗?听贵石叔说,鸡白屎能泄热,祛风,解毒呢”。田红柳话也赶趟,说:“好吃不好吃,你自个尝尝不就知道了吗?贵石叔叫俺吃的可不是鸡白屎,是鸡薄屎,需要的时候,几只鸡都拔干(便秘),好不容易才连趟儿接了九次薄屎,冲着喝了。”“嫂子,管用吗?”肖来利已经做着鬼脸,乜斜着田红柳。“没觉得管事。还是骨碌骨碌睡不着觉,不行,我有空问问贵石叔,咋不管事呢?”。“哈哈哈,嫂子,稠的薄的你多吃才行啊。”“去球的,叫你穷叫唤。哈哈哈……”田红柳一瓢水泼过来,弄地肖来利一个落汤鸡。这几回问答往来,加上一瓢水,点燃了整个的场面,逗得场院里的人们一阵大笑。说笑是说笑,社员们继续赶紧忙活儿,一点也不敢懈怠,所谓争秋夺麦。
田红柳她们用水把溜好的场院均匀的泼好,泼场后的早晨,肖来利早早来看场院,他倒背着手,满意地微笑了。社员男女陆续赶来看场,孩子们也乐意来玩耍,他们眼尖心细,捉了几只“砸”场的蝼蚼,它们把平整的场院拱出了一道道弯曲浮雕一般凸起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