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看台||绝症
当凯瑞拉震惊地看着希文穿好衣服,嘴里不禁意间飘出这句话:“我从前是依偎着你的精神欣赏痴迷你,而今我却不由得贪恋了你的身体,不过我很难过,一个女人最好不要让男人只贪恋自己的身体。”听了这样的话,凯瑞拉心里不禁难受,她动了动柔弱的红唇,若是往常,她的话语一定会像是熟透的樱桃哗啦啦地落下,而这会青涩的哽咽着像是话梅堵塞了喉咙,只是神情有些哀伤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昏黄的灯光沐浴着两个人的身影,刚才所有的欲望在点燃的瞬间要毁灭万物所有,而这会,却如一场飓风消失了一切。凯瑞拉的心里只是重重地给希文打上了一个句号。希文回转头继续说:“我知道,你害怕任何一个人窥探到你的内心,不过我即使窥探到了,也会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放心吧,亲爱的。”默不作声的卡瑞拉吐出了喉眼的“话梅。”抚了抚有些凌乱的头发说:“我知道你根本就不爱眼前这个女人,可非要拿精神上的守护来抬高自己,既然将身体给了一个人,还有什么不可以呢?内心的世界,任何一个人最好都不要窥探,世界上最怕直视的就是人心,而无论你从前拥有过多少爱情,而你始终记住,有一种女人面对爱情的心你永远不要窥视,否则将全部毁灭。”
希文沉默地坐在床边,摆弄着手里的烟斗,那是他们相识后第一次过生日时凯瑞拉送给他的,多年了,希文换了无数个工作,换了无数张办公桌,换了无数个衬衣和领带,可唯独没有换过这把烟斗。他曾经对凯瑞拉说要像吸烟一样,将自己最爱的女人吸进身体的每一根血管和骨髓里。凯瑞拉知道希文此时在想什么,她一把夺过烟斗放在桌上。夜安静得有些可怕,就连墙上恋人拥抱的壁纸这会在昏暗的灯光里也变得诡秘。
希文站起身,双手抚摸着凯瑞拉的头发缓缓情绪慢慢地说:“告诉我你的内心,你能做到有我,从此不再奢望太多。”凯瑞拉抬起头闪亮的眼睛看着希文说:“给我整个世界,我依旧奢望。你懂吗?”希文很不情愿地,甚至有些生气地摇晃着凯瑞拉瘦弱的肩膀说:“你觉得这样下去很好吗?你不觉得生命与生俱来的孤独会和你走得更近吗?”凯瑞拉挣脱开希文的胳膊说:“孤独,正是因为深深地孤独,我才如此过活。也许只有这样我永远不会得上绝症。你知道吗?我想好好活下去,我不想得绝症。”希文怎么也没想到凯瑞拉晶莹的眼泪会流出。希文知道自己无法治疗凯瑞拉的绝症,便拍拍她的肩膀说:“好了,不说这些了。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凯瑞拉已经习惯了希文在激情之后什么也不说,安静的离开才是最好,如此她的心里也不曾难过。可是今夜希文这细碎的话语像是虫子吞噬着她的肉体和灵魂。在希文关上门的那一刻,凯瑞拉狠狠地扔出了一句话:“你永远不要再见我了。”
夜更加寂静,凯瑞拉拿起陪伴希文多年的烟斗,拉开抽屉取出盒里的烟丝学着希文的样子将烟丝放进烟斗里,她一只手拿起烟斗放在嘴边,另一只手点开打火机,火苗上窜,在吸第一口的时候,呛得自己直咳嗽。便将烟斗放在一边,看着依旧鲜亮的烟斗她想——爱情也是如此,第一次决定和一个男人谈恋爱的时候需要很大的决心,可是后来,无需任何决心和勇气,内心的那道坎早已捅破了灵魂里高高的墙。而烟呢,第一次吸的时候肯定呛得难受,后来却离不开。酒如此,人亦如此。她再次拿起烟斗,想起了希文从前说的话,要将自己吸进灵魂里一生一世。而今他才明白,任何一个女人在被男人当做烟吸第一口的时候,永远都以为会是最后一个,可是再好的烟也解决不了一个男人任何时刻需要烟的那种欲念。她反复拿起桌上的烟斗又放下,关了灯,静静地躺下。而枕边却飘来橙子的清香。
他是飞往凯瑞拉这座城市飞机上的乘务员,俊逸潇洒。她们的相识也是在飞机上。在凯瑞拉乘飞机犯头晕的时候,因为一条绵软的毯子,让彼此陌生的两个人走近了许多。之后很久的时光里都将彼此放在生活里,不浓不淡,不近不远,或是极好。可是昨天他打电话说自己要来看望凯瑞拉,惊喜的凯瑞拉不知所措,挂断电话后,她却莫名的孤苦,她知道从此要失去一个和自己相忘于天涯的人。因为来了就会走了,走了就是终了。静静地闭上眼,她怎么也忘不了他俊逸的身影。人生往往如此,想象远远比现实要好几千倍,而在一起了还是那句话——莫过于此。他调休了假日,下了飞机后乘坐了城市里最后一班车来到了凯瑞来的城市,路上连续收到凯瑞拉发给自己的信息——“你若是想好了就坦然过来,我等你……”对于一个聪明的男人的来说,这些话氤氲着浓浓的香味。两人相见甚为欢喜。纵然今夜下了决心要陪对方聊到天亮,可是身体里蠢蠢欲动的激情却无时不在吞噬着彼此的身心。在他将凯瑞拉轻轻拥入怀中的时候,一股电流传遍了彼此的身体。她忘记了从前任何一个男人带给自己的所有快乐和幸福。仿佛天地间只有眼前这个俊朗明媚的人。他很温柔地吻着凯瑞拉的眼睛和鼻翼,默而不语。在幸福的泉水里,两个人情不自禁地冲破了身体里遏制不住的激情。而灵魂里终究是什么,仿佛被掏空一般,成为一个大大的黑洞笼罩着两个人。那个夜是如此短暂。在他离开的瞬间,凯瑞拉想哭,她知道他只是像风一样虽然告诉自己还会再来,可是风走了能来吗?即使来了也不会再是从前的那缕风。
今夜希文刚走,枕边却是像风一样远去的淡淡的橙香。在没有任何欲念和奢望的身体里,凯瑞拉觉得孤独像是一条蛇紧紧地缠绕着自己的心。她试图让自己变得安宁,可是依旧孤独重重,就当做看了两场电影,而自己却是电影的女主角。她傻傻地笑了,笑自己还是笑他人。之后睡意卷来。凯瑞拉一觉睡到了天亮。
数日后的一个晚上,凯瑞拉没有回房间,和女友在闪烁的霓虹灯里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她们进了一家快餐店,在听着女友讲给自己的故事的同时,凯瑞拉听着别人的精彩故事在想着自己的人生。即使故事是不同的,可是在这个时代,大家患的绝症却是相同的。明亮的玻璃窗外,街上正是一辆一辆疾驰而过的车子,那些竖起不同发型的红男绿女却在得了绝症的身体里寻求另一种解药。凯瑞拉想——这解药是寻不得的,只能靠自己给予。正好,一辆白色的车子停在了路口,一个留着金色短发的妙龄女子推开车门,而旁边的那位却是和希文穿着一模一样的男子。
卢文娟、宝鸡扶风人.结文字之缘,抒己心之情.出版散文集《一莲幽香》,2014年获全国孙犁文学奖三等奖,2015年参加“陕军80后作家培训”散文叙己之情,小说言己之察,定当信仰,不负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