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学谦||幸福其实很简单

那天,我从教育局门口碰到一对喊着“专业换窗纱”的夫妻。男人看来朴实,女人看来精明。两者衣服都被太阳炙烤得变了颜色。他们开一辆小型的三轮车,这既是他们的交通工具,更是他们的家。这让我想起了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却没有那么惬意。我请他们到我家换两个窗纱,男的让我选好材料,然后跟着我上了楼。

他要把纱窗卸下来,拿到楼下加工。他先卸客厅的,两层窗户六个单窗两个纱窗被他推来推去,纱窗都扭得变了形,就是卸不下来。我有些不耐烦了,既怕他很久地打扰家里的安宁和家人的吃饭,又怕这又是一次无用的努力。

我说:“卸不下来就算了,不用换了。”

那男人却不退却,要求再看看厨房的纱窗。厨房的窗子是两层四扇单窗组成的小窗子,看起来简单,但是卸下来也不容易。这个纱窗前年去年我都曾叫人换过,都无功而返。

男人突然开口了:“办法还是有的,需要直接在窗子上换,只不过要加钱,每个窗子要加5元钱。”他说后边这话的时候声音低的似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点了点头,我倒要看看这位师傅怎么把这件难了我两年的活干好。

他用他独有的安徽口音把在楼下的妻子叫了上来。我本来给他帮一点小忙,现在彻底成了一个观望者。

他站在窗台上,妻子拿材料上来,守着男人直直地站在他的旁边。男人很少让她动手,只是偶尔让她用手扶一扶窗框。她直直地站着,就像是一个贵妇人。而这个我觉得有些木讷的男人突然心灵手巧了起来,很快就换完了。我连一个观望者也不想做了,扭身就从冰箱里拿出来我最得意的茶叶给他们泡上。

待彻底做完后,我给他们按照原来说定的钱数付款,并不停邀请他们喝茶,女人一再拒绝,看了一眼杯子,却给男人说,你把茶水喝了吧。女人先走,男人咕噜噜一口喝完,就追女人去了。

我们常常埋怨自己不够幸福,其实很多时候是因为我们不能体会幸福,若你能及时转头,你定然能够发现,幸福就在身边。

这件事过去没几天,英子打电话让人更换我们佐乐米学校的锁芯。

五六分钟后,工人骑一辆陈旧的踏板摩托,提一个精致的箱子来了。箱子里装着工具和我昨天路过店里时指定的几种锁芯。

他极其熟练地卸下了锁芯,仔细测量,竟然没有一个合适。他放下手头活,毫不犹豫地回家去拿合适的锁芯。五六分钟后,新的锁芯拿来了,很快就搭了上去。他一阵上油调试,终于成功。

在要交工的一瞬间,他试了一下有可能从来不会出错的反锁按钮,竟然一动不动。我也已经忘记这个按钮是不是一直坏着。他很快又把锁子卸了下来,用螺丝刀试了试。确实,反锁按钮本来就坏了。

我示意他这个不用换,可以交工了。但是他还是把锁体卸了下来。锁体内部构造复杂,这是换锁子最大的工程。他打开锁体,发现一个很小零件碎了。这一刻他并没有多想,在箱子里翻了翻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零件,就起身回家去取。他根本不在乎我的示意,执意要把锁子修好。

又过了五六分钟,他拿来一个极小的零件,可是怎么按都合不住――说实话我并不怀疑他的技术,有可能心太急,或者地面太硬,他放置锁体的一瞬间好多卡口脱颖而出。大约倒腾了半个小时,他又走了。一个锁芯已经换了两个多小时。我给一个朋友讲写作常识,也已经讲完。

他很快又来了,这次他带着他的爱人。女人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给他用手电筒照着微弱的光明,沉着而宽容,淡淡地笑着。他用心地安装着,一套方案不行,再换一套。慢慢地,他有些急了,打通了朋友电话,寻求更好的解决办法。其实所有答案都指向一种结果——整套锁具一齐更换。他并不承认这种方案,还在不停地调整着思路,调整着配件,而他的爱人并没有埋怨他,只是尽心地给他照着光明。

他终于又要离开了,从一个朋友手里购买合适的可以替换的新的老式的整套锁具。他的爱人一人在楼道等他回来,我让她进来坐坐,她也不肯。她告诉我,爱人马上就会回来。

他总是那样急急匆匆的,拿上新的配件,只是分分钟钟的时间,就真正地更换到位了。

现在开始讲价。一开始谈的价钱已经相差甚远。他说他的价格,只是强调让他少亏一些;我们也说我们想给的价格,只是想和预期差距少一些。他是一颗好心办了一件不太如意的事情。

我觉得他没有错,既是我不愿意多出这部分钱,也努力肯定他做得对。有此心的人,生意才可能做好。

我说话的过程中有很多漏洞,粗心的男人可能听不出来,但是那个女人绝对可以。她一句话也不说,微笑地看着她的男人和我们讲价,好像欣赏一件艺术品,就像要用心呵护一个男人内心的尊严。

其实结果已经不重要,他们给我们上了一节课,幸福往往就是这样,不要盯着结果,在路途中看看那个用心向你笑的人,就已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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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郭学谦,1981年12月出生,白水县云台镇古槐村人,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渭南市作协会员,白水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先后在各类主流媒体和官方网站发表宣传稿件200余篇10万余字,在各类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100余篇。2013年11月出版散文集《你是我今生最美的相遇》,2014年8月出版诗集《这莫不是一次错的相遇》。 曾有幸参加2015年文学陕军80后培训班,并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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