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首悲哀的诗,然而它的人生态度又是何等肯定。我不喜欢壮烈。我是喜欢悲壮,更喜欢苍凉壮烈只是力,没有美,似乎缺少人性。悲哀则如大红大绿的配色,是一种强烈的对照。
世人大多认为她清冷孤僻,高傲。有甚者批评她性格有缺陷,连亲生母亲的最后一面都不愿相见。可又有多少人试着去了解她呢?她的盛开与枯萎皆因一个人,这个人便是——胡兰成。
张爱玲性格的养成,与她的成长环境密不可分。童年的梦魇一直缠着她,是凶神恶煞的奶奶、是灼灼逼人的继母、是冷漠无情的父亲、还是折磨了她一生的母亲。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但是在那个胡兰成面前,她的心思全乱了。
“女人如花,只有在男人欣赏目光里才会开的恣肆妖娆。”更何况还是一个混迹情场十几年的老练男人。他夸赞她的文章,他欣赏她的才华,他用无数的情话撩动着她的心弦.
“爱玲先生:
与你相会之后才知道
你是民国世界里的临水照花人
只觉得文章笔墨里你是什么都晓得
你谦逊着经历世事极少
却然如此
这个时代的一切自会来与你交涉
好似花来衫里,影落池中---”
面对这样热烈的追求,从未接触过情爱甚至唯恐避之的张爱玲只回了一句“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她见过世态炎凉,童年遭遇过不幸,这一个“懂得”对她而言,是多么的不容易。那时候的她已经堕进了胡兰成为她织好的情网。虽是一个花心奸诈无比的男人,但是世人只敢抨击他的人品,无人敢说他的文采,甚至有人将他的才华与鲁迅、沈从文相较。也就是这样的才华为张爱玲写了无数的情诗,将张爱玲的牢牢的固定在自己的网里。张爱玲信了他的情话。为他,甘愿低到尘埃,还在给他的相片上深情款款地写上:“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然而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我本自视聪明,恃才傲物惯了的,在你面前,我只是感到自己寒伧,象一头又大又笨的俗物,一堆贾宝玉所说的污泥。
在这世上,一般的女子我只会跟她们厮混,跟她们逢场作戏,而让我顶礼膜拜的却只有你。张爱玲,接纳我吧 ……”
这是他予以的求婚书,上面坦坦荡荡地写明了“鬼混”,他也确确实实的做到了。只是张爱玲却在他的网里挣扎了许久。那年他三十八岁,她二十四岁,相识一年,没有举办仪式,只写婚书为证,“胡兰成张爱玲签订终身,终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前两句是张爱玲撰的,后两句由胡兰成拟的。“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是他当时愿给予张爱玲的全部。那年,她不顾世人的眼光,不顾他汉奸的身份,不顾他在感情上的斑斑劣迹。在世人惋惜的眼神中,只身闯进他的火海。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她以为自己等来了自己所要遇见的人。婚后,她在自己上海的家中享受爱情与事业的双重滋润,殊不知他在武汉的工作中恋上了一位周小姐。
在那之后,胡兰成亲自走到张爱玲面前,向她坦白这一切。聪慧如她,她又怎会不知自己的爱情已经出现了碎痕。但是她不愿意多想,她的爱刚刚开始,她怎么甘愿就这样放手。直到战事停息了这段感情,逃亡的胡兰成再次成了张爱玲心尖上的牵挂,她惦念着自己的爱人,冒着滚滚炮火只身前往温州。见到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就站在自己的身旁,却向着另外一个女人介绍自己为“妹妹”独自回去的路上,她才真真实实地意识到自己的爱情已经随风散去。骄傲如她,“我将只是萎谢了......”之后的张爱玲便辗转于国外,虽然依旧写着文章,但是再也回不到以前的辉煌,再后来胡兰成也几次三番写信给她,她也只是回复他:“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的,这次的决心,我是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彼时唯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我亦是不看的了。”
你跳不出这个世界,是因为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一旦你知道了,你就超越了它。这是这个骄傲的女子最后的自重,她用她赖以生存的文字,一字一句的戳穿了那个曾经虚无缥缈的爱情。可是谁又能知道纵使骄傲的她,可能内心深处也是艳羡着和自己的那个他,活着茶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过着琴棋书画诗酒花的生活。有人说,张爱玲一生磨难,为胡兰成繁华落尽,又为赖雅艰辛操劳。一生未享受到身为女人该有的幸福,就连去世,也只有一张毯子与她作伴。笔与爱,也许是她的磨难,然而倘若不曾拥有这两样,才是一场真正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