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个故事——花猫记
昨天晚上我好像见到花猫回来了。
它另辟蹊径从厨房的窗户跳进来扭过头看着我,细长的尾巴在空气中打着旋,我屏住呼吸不轻易地挪动脚步,直到它倏的消失在黑夜里。
就在这短短几秒钟,我停滞的思维忽然就被盘活。
四下是岑寂的夜,我走出院子,蒿草的阴影借着月光爬上我的脚踝。
沁人的夜风,微凉有棱,我仿佛置身在一片空茫只有这点接触,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洗衣服的时候,我抬头看墙上的壁虎。
壁虎永远都居住这里,流浪的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回家。
以前有人养着它们,一日三餐都很准时,偶尔少一两顿就不耐烦。猫很懒的,我一直告诉自己,凑巧的是,我也很懒。
我还记得离开的那天,冰箱的食物全都融化里,我拿出来给它们吃,希望它们一次吃饱。
结果就在我走的第三天,一只猫就被撑死。
起先我还很惊讶,偏心的我庆幸死掉的不是我最爱的那只,也就不在悲伤。
于是我怀疑起自己来,过了这么久,收养的那些猫,究竟哪一只才是我真的喜欢的。是那只嘴角有痕被人遗弃的野种,还是那天台风大雨救下的弃儿。我也不知道。
那些日子,我总区别对待它们。
最好的,最多的食物都留给小白猫。剩下的,就是小花猫捡去。 其实,只是因为花猫不肯对我低眉顺眼,不像白猫能够被我驯服一样。
我让小花猫明白,什么是嫉妒,为此我伤害了它。
时间长了,花猫总看着白猫进食,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动物就是这样,一开始还倚仗人,渐渐的也就不再依靠。花猫一天天变得诡诈起来,什么东西都藏起来。饿的时候还是会跟着白猫叫唤,后来索性不叫,弓着身子潜伏在一边,随时准备抢夺。
我觉得花猫越来越桀骜难训,它很像我,从小就被区别对待。它是一只缺乏爱的猫,它很小心。有天我尝试去摸它,不料它的利爪划了我一口。
之后,我便不抱有任何幻想。
昨天晚上我好像见到花猫回来。
它比以前变了不少,我告诉赵老师,它好像胖了很多。
我在院子里呆了良久,看着天空在不断的变化,我才发现,虽然我到卢塞纳有一年多,却从来没有看清楚这片天空。北斗七星的方位很明了,我站在地球上的位置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我是自卑的人,从小我就被区别对待。大人们告诉我功课要很努力才能出人头地,我知道要想被人认可,最好的方法就是证明自己,于是我做了很多傻事。 我一直都不知道怎样保护自己,所以我伤害了很多人。
如果花猫的记忆能够结束,我想我会和它一样,重新开始。
哪里的原野有风和夜?
我又想起很久以前写的一句话,夜里流泪的眼睛会发光,想不到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