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坚精雕细刻的一首诗，如草蛇灰线，似断实连

原创 云水 云水心语 2019-01-21

秋高气爽时，蔚蓝的天空上点缀着几朵白云，鸟儿自由自在地翱翔，花儿无忧无虑地绽放。白天在枫林里徜徉，忘记了曾经的迷惘；夜间闻着淡淡的菊香，慢慢地醉入梦乡。当树梢上最后一片树叶也开始飘零，在风中凌乱飞舞，人们感到的不仅是秋天的凄美，更是内心的无奈。宋代一位诗人秋日观景，却没有云梦闲情。

秋思寄子由

宋代：黄庭坚

黄落山川知晚秋，小虫催女献功裘。

老松阅世卧云壑，挽著沧江无万牛。

黄庭坚，字鲁直，自号山谷道人，北宋诗人、书法家，为盛极一时的江西诗派开山之祖。黄庭坚兼学杜甫、陶渊明、韩愈、李商隐和西昆派，但以学杜为宗，强调规摹杜甫自夔州以后的诗作，并且精其句法。
　　
元丰四年，黄庭坚被贬为江西泰和县令，很不得意。这时苏子由（苏辙）被贬在筠州（治所在今江西高安）为监盐酒税，两人相距不远。诗人因秋而思，触景生情，有慰勉苏子由之意。这首诗篇幅短小，却蕴含丰富。

开头两句表面上是写秋意萧瑟，而实际上是借此反衬诗人落魄无依的心境。暮秋季节，天凉露冷，促织鸣声四起，催促妇女织布，赶制裘衣。妇女们都在辛劳不息，诗人回忆起自己当年也曾有青云之志，如今却落魄潦倒，一事无成，再也难以展露才华。

一个“知”字，道出诗人有自知之明；一个“催”字，表达出光阴催人老。这两句运用了拟人和烘托的手法，借景抒情，看似描写晚秋自然景物的凋落，蟋蟀催促妇女织布赶制裘衣，实际上却借此表现了诗人难遣的郁闷心情。

　　

读者正以为诗人会继续描写秋景，作者却将笔锋陡然一转，在草木凋零、小虫鸣叫的晚秋时节，唯有一棵老松安卧云壑，冷眼静观，只有沧江挽纤的万牛才能把老松拉走。黄庭坚把自己比作高卧云壑的老松，饱尝了人间的世态炎凉，早已淡泊名利，绝不与时俗同流合污。“挽著沧江无万牛”，诗人寓意此志甚坚，难以动摇。

最后这两句运用了比喻、夸张的修辞手法，把自己比做高卧云壑的老松，生动形象、瘦硬蕴藉的语言，有力地寄托了诗人拒绝同流合污的孤傲之情，也表达了作者对友人的慰勉之意。

杜甫曾写过，“云壑布衣鮐背死，劳生害马翠眉须”，描写唐明皇为了取悦杨贵妃，千里迢迢为她运送荔枝的事情。杜甫另一首诗中有，“大厦如倾要梁栋，万牛回首丘山重”，这是描写古柏的苍劲古朴。黄庭坚在此化用了杜甫的这两句诗，却非常贴切自然。

　

　

这首诗精雕细刻，瘦劲拗峭，体现了江西诗派风格瘦硬的特色。全诗短短四句话，却用典自然，毫不晦涩难懂，亦无斧凿之痕。细味这首诗，正如草蛇灰线，章法娴熟，似断实连，不露痕迹。首句中“黄落山川”，简洁明了地点出深秋的气候特点。第二句承接自然，拟人化地描写妇女们还要在忙碌中赶制冬衣。

第三句忽然就转到老松，看似断了线索，其实却是用老松暗喻诗人自己。结句更是点睛之笔，让前两句又与第三句有机地整合起来。诗人感秋抒怀，但不明言，情景交融，又十分含蓄。正如黄庭坚自己所说，“古之能为文章者，真能陶冶万物，虽取古人之陈言，入于翰墨，如灵丹一粒，点铁成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