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名氏”到畅销作家,扒一扒马伯庸的写作史
4月30日,电影《古董局中局》定档。
毫无疑问,这部悬疑电影的同名小说作者——马伯庸,也是电影的宣传亮点之一。
对于新读者而言,马伯庸身上的标签是“历史小说”作家。但老读者却知道,马伯庸所涉猎的写作范围远远不只历史类小说而已。
从2000年开始尝试写作至今,马伯庸出版的作品,已经超过30部。
与此同时,他还创作了无数的中短篇小说、杂文、评论以及微博上各类眼花缭乱的小段子。
有人认为,写作是天赋者的工作,但马伯庸或许并不完全属于这个行列。
写作这条路他走了二十余年,真正的出圈也不过是近些年的事情。
论写作人设,马伯庸应该属于典型的“非天才型作家”;论写作历程,马伯庸却有着“非典型的”写作历程。
深挖马伯庸二十年的写作历程,我发现了他的三件法宝。
01
马伯庸,出生于1980年,内蒙古赤峰人,父母都是机场建设的工程师。
由于父母工作的关系,在马伯庸的童年记忆里,他总是频繁地随父母搬迁至不同的城市。因为在每个城市都无法长久生活,他在童年时期很难结交到固定的玩伴。
长此以往,阅读就成了他消磨时间的最好方式,也是最好的陪伴。
父母从不干涉马伯庸读什么书,因此他的阅读范围非常广泛,科幻、武侠、战争、历史……
在阅读这方面,马伯庸可谓算得上从不“挑食”,几乎是拿到什么就看什么。
纵观他的2019年书单,除却历史文学类书籍,还有《天气预报》学科发展史、中国基层司法制度,甚至理工科类书籍也在他的阅读范围内。
他形容过自己有“阅读焦虑症”,哪怕是在上厕所的时候没有东西可看,他也会把洗发水、沐浴露上的配料成分表拿来读。
他说:“我必须不停地看文字,不然就会特别无聊,然后陷入非常惊慌的状态。”
马伯庸的阅读量大得惊人,他表示自己现在一年至少读2000万字。
他说:“一个创作者要想保持创作热情的话,除了灵感之外,最重要的依然是积累。甚至创作灵感,其实也是可以从大量阅读中捕捉到的。”
2019年,《显微镜下的大明》出版,这部小说的灵感,正是来自于他在阅读《明实录》时看到的几个不起眼的小案件。
这些早已被埋藏在历史长河中的小案件被马伯庸起底。
他顺藤摸瓜、追根溯源,翻遍各种历史典籍和参考文献,最终将皇家、州府、商贾乃至市井小民一一串联,编织起一部具有十足真实感的大明帝国。
马伯庸的作品,是极具细节性的历史小说画卷,让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能够跟随着他的叙述指引,沉浸到一个真实无比的历史场景之中。
在写《两京十五日》时,为了展现出明朝京杭大运河沿岸的风土人情,他所研究的相关书籍、论文、报告等考古资料可以装满一个书柜。
正所谓,爱好阅读不一定让一个人成为作家,但作家一定是热爱阅读的。
创作者的想象力必然要构筑在大量阅读之上。
书读得多了,才能了解不同时代,不同人身上所发生的那些挣扎与抉择、妥协与和解,才能让人在阅读的过程中产生思考与想象,产生表达点什么的欲望。
也如马伯庸说过的:“当一个人掌握了足够多的资料,见识了足够多的风景,自然便会有故事可以讲,有情绪可以抒发。”
02
小时候,马伯庸常年独自在家,除了阅读,他常常在窗边“观赏”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说:“我童年的印象里,没书看的时候,就趴在窗台上看下面的人群,想象下面这些走过的人都是干嘛的:他急急忙忙地往回走,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公共汽车上坐着好多人,他们这些人彼此之间认不认识?”
这种“脑洞大开”的做法起初不过是无书可看得无聊,没想到后来却成为了马伯庸经常有意为之的一种思维训练方式。
只要是不能看书或写作的“无聊时刻”,他就会采用这种方式来开脑洞。
他说:“我坐地铁的时候,经常人多拥挤不堪,不光没有座位,连伸开手臂拿手机的空间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动的,只有脑子。”
他会仔细观察周围的人,眼睛穿梭于周围不同的乘客之间,脑子里琢磨着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种种不靠谱的故事。
2016年,马伯庸出版了都市奇幻小说《龙与地下铁》,这本书的灵感正是来自于无所事事的脑洞时刻,那时他还是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在某个加完班的夜晚,马伯庸走进地铁站,他觉得此时此刻向他驶来的并非是地铁列车,而是一条龙从洞里钻了出来。
他忽然想到,如果真的是一条龙在都市的地下钻来钻去会怎么样?于是,《龙与地下铁》最初的故事雏形也随之而诞生:长安城的地下生活着数千条龙,居民们喜欢攀在龙背上,在四通八达的地铁隧道中呼啸而过。
马伯庸并不会就此打住,而是继续琢磨,这里穿行的龙需要食物吗?它们吃不吃火锅和烧烤?龙的工作年限是多久?他们有休假吗?在龙穿行的过程中,乘客如果发生不文明的行为又需要如何处理……
一个问题的解决伴随着的必将是新的问题的产生,而一步接一步的逻辑推演,所伴随的就是新脑洞的产生与新一轮的推理。
这种在脑中不断地想象与假设的逻辑推演,让他的灵感源源不断。
他将这样的做法称为一种暗地里的功夫,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看得见,但这却是一个写作者应该具备的素质和基础能力。
对于写作者而言,想象与逻辑缺一不可。
写作之中,事件可以虚构,但逻辑和情感必然是要真实的,它们要符合人类对世界的认知和逻辑思维,否则将毫无共鸣,乏善可陈。
在马伯庸看来,真正能够打动读者的永远不是作品中所叙述的人和事,而是读者从这些人身上找到了与自己的共同之处。
03
2000年初,马伯庸开始在网上发表文章,他的写作就是从模仿开始的。
他曾模仿过不少文学名家的写作风格,还产出了一系列小文章。
例如《三篇作文》,他分别以田中芳树、村上春树和王小波的文笔,写了“一只小船”、“送伞”和“记一次难忘的劳动”。
这些带着些许戏谑味道、用来自娱自乐的小作文,却让当时的读者觉得好笑又新奇,也令他开始在网络上引起一小撮人的注意。
在不断模仿中,他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写作风格。
他说,“写作靠天分,同时也靠积累。前者只能乞求老天爷赏饭吃,后者却是可以自己做主。大量阅读前辈先贤的著作,从蹒跚学步到健步如飞,才能找到自己的道。这一步是无法跳过的。”
为了能够保证持续的写作状态,辞职以后的马伯庸依然像上班一样,保持着朝九晚五的作息规律。
每天早晨七点起床,吃早饭,送孩子上学,八点半到工作室或者咖啡厅,写作到下午五点,然后驱车回家。
他每天的写作量保持在3000到4000字,即便是没有特别的命题,他也要每天写点东西,为的是保持一个比较稳定的写作状态。
谈及灵感,马伯庸觉得在落实到笔端之前,它不过都是一团混沌暧昧的思想雾气,是一种模糊的感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脑海中去描摹出作品的每一个细节。
只有将脑海中的想法落实于纸面或者屏幕上,它才能凝结成确定的文字,灵感才会落地生根,发芽生长。
马伯庸说:“无论你什么时候有了创作冲动,无论想法幼稚粗糙到了什么地步,也要先写下来,即便是烂到惨不忍睹,至少也会给你一个可以修改的基础。”
一个删掉的烂文档,胜过十个盘旋在脑海里的好念头。
04
从论坛到微博,从兼职到全职,如今的马伯庸已然成名大火,还获得了“文字鬼才”的称号。
于他而言,如今的成就,恰在于长久的阅读积累,无时无刻的想象推演,以及笔耕不辍。
他将自己定性为勤奋型写作选手,而非天才型。
他说:“一个人如果是100分的话,我觉得勤奋占80分,到了80分以上才是拼天分。但如果只有天分却不努力的话,整个卷面也只能拿到20分。”
也正如马伯庸给刚入行的新人作者建议:“无论写得多不成功,至少写完一部小说。事实上,小说写作比拼的是意志力,咬着牙完成一部完整作品,你就体验了一次创作的全过程,看到的风景和随便写写是截然不同的。”
作者丨予陆